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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走出大队办公室,走在黄土路上,银月如钩,倦鸟归巢,夜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杨福根的手电筒照出了一小段路,前头蹿过一只狐狸,一双灯泡似的绿眼睛,盯着他们三人看了看,飞快地跑了。
岳宝华见孙女脚步如常,暗自定了定神,跟上两人的脚步。
“岳宁,今天可真的谢谢你了!”
杨福根叹了一声。
“福根叔,我说的都是实话。
您是为小杨沟大队干事的人,也是很有人情味的书记。
我和爸爸都感激您!”
她想了一下,“还有,您回去别怨婶子,在小杨家沟,吃饱肚皮才是最大的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管着一家子十几张嘴不容易。
今天我伯母和哥哥来了之后,我把这个月的油都用完了,招待是招待了,刚才我也犯愁,后半个月没油的日子可怎么过?婶子不肯拿东西出来也是人之常情。”
杨福根笑:“你这孩子。”
岳宁这个孩子自从她爸没了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讲道理,也不好惹,如果不是她自己,哪怕他们想要帮她,家家户户都缺一口吃的情况下,也有心无力。
在边上听两人说话的岳宝华说:“是啊!
杨先生,我会跟陈先生说,你们已经尽力照顾他们父女了。”
到了岳宁门口,杨福根把行李箱放下,杨福根看着岳宁:“唉!”
“好。”
杨福根打了手电筒离开。
岳宁推开了门,借着月光摸到了火柴,点了煤油灯。
祖孙俩进屋,岳宁麻利地把小桌上的碗筷收了:“爷爷,您先坐会儿,我烧水。”
岳宝华看着孙女引柴烧水,不过短短的一顿饭的时间,他心里有太多安慰,孩子聪慧善良,再看这个家,又见到儿子的照片,他眼睛再次热了起来,过去拿了儿子的照片,坐在炕上,就着油灯仔细看。
岳宁添了一块木柴,把碗筷洗了,再出门去隔壁羊圈里抱了两捆干草进来,岳宝华抬头:“宁宁,这是?”
岳宁把干草放在门后:“爷爷,我打地铺,等下您睡炕上。”
“我睡地上就好,你睡炕上。”
岳宝华说。
“泥地,凹凸不平。
您年纪大,会腰酸背痛的,我平时放羊的时候,躺在山坡上打个盹儿,早就习惯了。”
岳宁见水开了,她揭开锅盖,先把搪瓷茶杯灌满,再从瓦罐里拿出几颗枸杞子放进两个碗里,舀了一勺开水冲了进去,冲了两碗枸杞茶。
端一碗茶过来放在小桌上:“爷爷,喝茶。”
她再回到灶台前加了大半桶水进锅里,往灶膛里又添了一根木柴。
岳宁转身过来,解开干草,把干草铺地上,从箱子里拿出床单和一床厚被子,在干草上铺床单。
岳宝华放下儿子的照片:“宁宁,刚才张丽芬跟你说什么?”
岳宁抚平了床单,跪坐在地上仰头:“这次罗伯母和国强哥来,说是他们一家子为了帮我回城,决定让国强哥娶我。”
“什么?”
岳宝华惊讶地张开了嘴。
岳宁低头把被子展开来说:“知青下乡这么多年,已经有几千万知青在寻找回城的机会……”
岳宁跟岳宝华说这件事的背景,讲要从农村弄一个人回城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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