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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看着正在饱受折磨的贺修良,贺於菟心里头堵满了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有错觉自已身上也出现了痛感,这让他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现实还是幻境之中。
世人说,人族是高贵的。
若不是贺修良冲昏了头脑,向人类学会了摇尾巴,他怎么至于就是最低贱的半人半妖,像任人宰割摇尾乞怜的一只狗。
后世的他们没有见过妖兽,也没有见过半妖,甚至在百姓之中都没有妖兽的概念。
贺於菟只是隐约记得,父亲在他小时候给他讲故事,半妖通常的下场,就是出现在人间的各个肮脏角落中,又或者是黑市的巨大囚笼里,身体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特征。
他以为那些关于妖兽的故事只是话本上的传闻。
贺二狗发家之后,作为腰缠万贯的贵公子,也曾受到松涎楼掌柜的邀请,到赌盟的地下卖场看过一些身体有缺陷的人——他大约都是坐在尊贵的上首用挑剔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视被精致摆盘在厅堂中央长得千奇百怪的畸形人。
但贺於菟只是觉得,那些可怜人或许是生病了,是天生的一些身体缺陷,又或者是被人为地打造成这些畸形的模样,将人体和野兽部分拼接,并不是所谓的半妖。
他以前就没相信过有妖的存在。
上位者们如同纸醉金迷的人面畜生,贪婪地享受眼前这场生灵折磨的快感,贺於菟自认他看过如此下作肮脏的场景之后,他的心如沼泽,糜烂不堪。
可是无情的幻境就像一台装满尖齿的机器,不待他再心绪飞扬到何处,就轰隆隆地一股脑往前走。
白光乍现,幻境转变。
两人再次睁眼,回到了那个干燥黑暗的洞穴之中,四周的山壁上骤然多了山水侵蚀的凹凸不平。
被唯一的阳光照射到的中心处,那块干草垛如此熟悉。
重回现实,茹承闫忽感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像个襁褓中的婴儿,这令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刺骨的疼痛也如潮水般渐渐退去。
“贺於菟。”
茹承闫横躺在那干草团上,全身发冷,疼痛依旧。
周围空荡荡的,寂寥的风穿堂而过,没有人答应他。
茹承闫发现他的手指能慢慢弯曲了,蓄力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将手肘撑起来。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在小臂处一股大力传来时,一击溃散。
贺於菟这个贼小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把抓住了茹承闫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回他臂弯中稳稳当当的,一点不见先前的勉强和颤抖,仿佛偷偷吞了太上老君的大力土灵丹妙药。
他好像,又长高了,茹承闫感受到离地的失重感。
眼前蒙了一层迷雾,茹承闫看不清,甚至连近在咫尺的贺於菟的五官都看不真切,自然也是没有发现贺於菟三两步踩着陡峭的山壁就从顶上的洞口处出去了。
正午的太阳笑吟吟地驱散茹承闫周身寒意,他才真正感觉回到了现实。
从弥久的虚实幻境中,时间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都要忘记这个掉落的洞穴和那头奇怪的野兽是什么样子的了,周围充斥着陌生感。
“这是幻境吗?”
贺於菟环视一圈,周围的景象与福来山相同,他疑惑地问道。
“下山看看。”
茹承闫说道,他示意贺於菟将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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