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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年前了,从斯里兰卡回国后不久的一个周末,下午,被隔壁实验室的博士生在珠宝品牌店里碰到。
博士生婚事将近,是与未婚妻一起来挑选对戒的,碰到向斐然,打招呼的语气里热情且带着惊诧:“向博?”
向斐然是被珠宝顾问从室送出来的,顾问还在温柔地说着:“要是您实在吃不准的话,也可以跟您女朋友多旁敲侧击一下。
一生仅此一枚的戒指,当然要是最喜欢的。”
博士生暂且舍了未婚妻,意味深长地“哦”
了一声,八卦道:“你要跟嫂子求婚?”
向斐然很少会落入问题陷阱里,意思是,他并不是那种别人问了个问题他就会作答的人,尤其是在私事方面。
但这次,他居然点了下头,回答得全须全尾:“还没准备好。”
顾问十指交扣在身前:“朱先生跟向先生认识?”
博士生姓朱,家底不薄,是这个品牌的在册,店里几名sales都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我半个导师!”
顾问便开玩笑道:“向先生在我们这里看了三个小时,朱先生您对我们品牌最熟悉了,一定要多跟向先生多提一提我们的好。”
寒暄几句,向斐然离开门店,博士生问:“向博看了哪几款?我看看他眼光。”
顾问从贵宾室里拿出图册,“这个、这个、这个……”
一本图册从头翻到尾,“还有这个。”
调侃道:“向先生眼光很好,起先他说要选一枚求婚钻戒,我给他推荐我们最畅销的那款,他说他未婚妻不喜欢透明钻。”
博士生心里咋舌,心想原来向博这么有钱?平时看他吃住都在植物园,不显山不露水的,就一台六七十万的车子,竟一看就是上百万的戒指。
难道所里传的他那些背景都是真的?不是说跟亲爹关系不好吗?
他未婚妻莫名有点来气,拧他:“怎么人家男朋友又是pi又有钱长得又帅的?”
没谁能经得起这么比,尤其是在延毕两年的情况下。
博士生面子上挂不住,咄咄:“我长得安全点怎么了,让你跟向博处你晚上能睡得着?你不天天查岗查死了?”
无论如何,托向斐然的福,他今天本来就想买个几十万的对戒的,不得不又刷了支腕表哄未婚妻开心。
看钻戒成了向斐然那段时间周末固定的消遣,有时工作日的晚上,思路受堵,他也会驱车过去。
说来很怪,看着看着,课题上一些想不通的问题也就豁然开朗了。
大约是在看戒指的那些时间里,他是如此愉悦,整个人浸透在一股宁静充盈的幸福感中,觉得人生无关隘,前路可期,一切都能柳暗花明。
商明宝虽然从没提过,但向斐然知道她最心仪的是粉钻。
从年前看到开春,市面上够格的品牌他都看了,拍卖行也关注了,终于选定了三款。
问题回到了他自己身上——够呛能买得起。
在向联乔送给他的别墅中,他坐了很久。
没有经过打理的庭院原本杂草丛生(),被他种了些植物后(),渐渐有了艳丽形状。
他每周来一次,浇水施肥打枝,坐在院子里抽一支烟。
在缭绕的烟雾中,向斐然勾勒出这个院子未来花境的模样,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向微山和伍柏延曾经对他说的话——
“她因为爱你而受劫。”
“你本来就不够格的,你不会以为靠你一年不到百万的年薪、上百万的什么……人才引进费?就能让她开开心心地活吧?”
“你很好,是站在珠穆朗玛峰尖上的人,可惜你喜欢的是月亮。”
婚姻不是儿戏,不是凭着爱就能一条道走到黑。
当他还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时,他可以无视彼此间经济的鸿沟,秉着有几分就通通花到她身上的朴素原则来行事。
在美国六年,他的各项收入加起来其实很可观,但一分钱都没存下,因为他自己物欲很小,也不需为了往后生活精打细算额,分手后的孑然一身可以随便生、随便死。
但当婚姻的念头走进心里时,向斐然不得不考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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