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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怎能不怪啊。
那原本能使她名正言顺的身份,已经没有了,也再不会有了,连死都不能认回来了。
阿磐没有抬头,只是一双眸子被迷蒙的水雾阻着,拦着,挡着,已经看不清袍上的针脚了。
云姜垂头掩面低泣,“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我一个人东躲西藏,一直逃啊,逃啊险些被流寇糟践,小妹,你知道有多少流寇吗后来险些被送去女闾若不是遇见戚将军,我大抵就成了妓子了不,大抵早就死在荒野里了”
“戚将军四处去寻有断玉的人,我想,断玉啊,我们姊妹不就有么?小妹姐姐实在是吃够了国破家亡的苦啊你说我贪图富贵也好,说我厚颜无耻也好,姐姐都认了,但姐姐已经回不了头了”
是啊,这乱世的苦,这国破家亡的苦,谁没有吃够啊。
单单是活下去,就已经叫人索尽枯肠,拼尽全力了。
就连阿磐自己不也正一日日地经受着这无穷尽的苦吗?云姜哭得十分伤心,阿磐不说话,她便一直说了下去,恨不得把全部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姐姐先前不知你活着,也不知你就在王父身边,若知道,万万也不敢来冒认你的身份啊!”
她极力地压着哭腔,手捂在胸口上,“姐姐怕了,怕死,怕被奸污,姐姐贪求安稳,贪求富贵可可已经如此了,王父若知道我是冒名顶替,一定会杀了我的!”
“小妹,你忍心看着姐姐死吗?你父亲母亲都死了,我父亲母亲也都死了,就剩下咱们姊妹两个,可不能再有谁出事了。
阿磐的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是了,她们的父亲母亲都死了,连她自己也就要死了。
她记得养父母为引开追兵,曾把她们姊妹二人推进地窖,一把火将她们的柴院烧毁了。
她们从地窖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养父母被烧焦了的尸首。
她与云姜谁欠谁的,到底又怎么分得清呢?这样想着,好似也没什么意难平了。
如今云姜还活着,云姜若能好好地活着,代她好好地侍奉谢玄,那也实在不算一件坏事啊。
“你便看在父亲母亲养育你多年的份上,看在姐姐多年都待你好的份上,就让让姐姐。
姐姐不过是想寻个依靠,不想像个丧家犬一样被人欺负了”
“小妹,你可懂姐姐的苦心?”
云姜跪在地上,“你若还要怪姐姐,姐姐姐姐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云姜便叹,“阴差阳错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能怎么办呢?姐姐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到底,我们姊妹俩,谁又是给自己活的呢?”
是了,一个借了卫姝的身份,一个借了阿磐的身份,没有人是真正为自己活着的。
谁都不能大大方方地说一句,“我就是那三日侍奉大人的人啊!”
阿磐抹去眼泪,“姐姐起来吧,我都懂。”
云姜这才拭泪,起得身来,坐在一旁,估摸着赵媪也就快要回来了,又赶紧说起了旁的事来,“索性大人待我好,以后,咱们姊妹就似从前一样,帮衬着,扶持着,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阿磐怔然点头,也许吧,可她已经没有好起来的机会了。
恍然想着心事,又听云姜道,“大人正在为我寻一个妥帖的人,侍奉我的起居,一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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