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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冬日的阳光温柔而沉静,可惜日照太短,眨眼黄昏又来临。
关漓头戴灰色瓜皮帽,双手互叉进袖筒里,低头走在街上。
逃出福县后,她作息很规律,夜里用自行车和小电驴交替赶路,清晨寻个偏僻的户外地方搭帐篷睡觉,睡到下午才起身。
这个时辰,她惯常到街上买新鲜热食和打探风声。
她打扮成黑黝黝的庄稼汉子模样,时常缩着脖子避寒,悄没声儿地靠近人堆里,听一耳朵人群在私谈什么话题。
要是碰巧在聊有关她的,她就蹲在街边,默默多听一阵儿。
如此四五日,她通过昼伏夜出的途径,安全逃到了这个叫深镇的地方。
北风刮了起来,脚下的影子斜又长,黏在人的鞋底。
街上摊贩陆续收摊,镇上的居民房顶飘出了炊烟,有开饭早的,已经捧着碗筷出门,随处找个墙根、树荫三五凑成堆地拉呱闲聊……
关漓在面摊坐下,要了碗附和她此时装扮的素面,筷子一捞,呼哧呼哧趁热吃了起来。
一群孩童用筷子瞧着空饭碗,叮叮当当唱起了童谣——
“太阳婆婆起得早,爬上窗,瞧瞧孩儿宝,咦?孩儿宝咋不见哩?
红缨枪,长又尖,星星骑大马,汪汪叼走孩儿宝。
磨磨刀,杀杀鸡,娘亲离山离水离星星!”
唱完一遍,又大声重复一遍。
孩童稚嫩的声线在夕阳里传散开去,传入附近每个人的耳朵里。
关漓咬断了面条,腮帮子鼓囊囊回头。
那群孩子手牵手,围成个圈,边跳边敲碗:
“太阳婆婆起得早,爬上窗,瞧瞧孩儿宝……”
孩子们唱唱跳跳走远了,关漓心脏却莫名往下沉了沉,咂摸着童谣里的每个字:
“娘亲离山离水离家乡,星星骑大马,孩儿宝不见了?”
心口一咯噔,她匆匆扔了铜板在桌面。
顶风追上了孩童们,关漓把人引到路边来,弯腰在每个孩子手里各塞了一枚铜板,问:
“这童谣是谁教你们唱的,学多久了?”
得了铜板,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回答:
“一个叔叔教的!”
“骑大马的叔叔!”
“……”
长得略高些的女孩,说话条理清晰,赶忙道:
“他给我们好多小孩买了糖葫芦,又教我们唱歌,让我们一直唱,一直唱,说到时会再给我们买糖葫芦吃!”
关漓拧眉追问,“那叔叔长什么样?什么时候教你们的?”
女孩甩了甩脑袋上的小辫子:
“昨天教的,叔叔长得很高很好看,但下巴黑黑的长了很多胡茬子。”
关漓眼底掠过疑惑:
很好看的、下巴长胡茬的叔叔?
是晋王吗?
念头才浮现,立马就被她否认了,若是晋王搜查到深镇,行事定会如风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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