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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科达比那西,对于这事人们基本都会按照某种约定俗成的不成文规矩来看待和处理,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些观念和规矩把人们和“死亡”
隔离开来——至少在想象和情感上,从而使“死亡”
在现实含义上对绝大多数科达比那西人而言只是某种他们必须参与其中走过场的形式和事件,并借助这些形式和流程把“死亡”
尽快从生活中排除,之后就可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他们的日子,人们以此心照不宣间合谋起来共同对“死亡”
构建出一套建立在有意无意的自欺与互欺上的屏蔽,让它变得好像不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并由此消解它的意义,直至视而不见。
于是科达比那西人看似胜利了,在其实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死亡面前,仍可以不顾一切终日经营他们的私欲、计较、偏执和扭曲——在死亡面前毫无意义的一切。
但死亡真的会因为科达比那西人的刻意无视而消失吗?
还是科达比那西式的恐惧让他们连那张由他们自编出来用于掩盖对死亡之恐惧的盖子都不敢掀开,最多只能竭力织补这终究无效的盖子;抑或是某些彻底淹没了他们、令科达比那西人身不由己的力量让他们根本无心亦无暇去考虑这“身不由己”
是多么荒谬和徒劳,而只能这么身不由己下去…
但是,此刻,在珠玛为自己呈现的这场奇异而又平常的死亡面前,阿杰心里对死亡的莫名恐惧一时间似乎完全消歇了…
其实,对于无中生有又终将归于死亡的科达比那西人而言,“活着”
有多平常,“死”
就有多平常。
一旦进入这种感知,阿杰一时都有点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死亡的莫名恐惧究竟是怎么会产生的…
出神看着眼前珠玛已然死去却依旧栩栩如生的面容,不知为何,阿杰心底竟萌发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欣然和一丝隐约的向往——对死亡的好奇,更是对死亡将要揭开的更深一层存在之真相。
在这场短短数十秒内就这么发生的死亡面前,不仅死亡,包括这新世界在内的一切全都开始变得…平常…起来。
其中原因,竟是由于阿杰第一次真正体验到自己对已经发生、正在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以及整个所谓“世界”
其实是一无所知的,而这一点是他唯一可能“知道”
的——如果“知道”
是可能的话…而这又丝毫不妨碍人对一切事物产生“知道”
的感觉,以致将这“知道”
当作事实本身。
毕竟对任何一个人而言,其实终究只有他自己心里那张他人无从看见、无从体察的嘴才能对一切加以真正对他有实质意义的定义,而这也是对一个人真正生效的“知道”
的唯一来源…
虽然这些定义看似都以现实为依据、从事实中来,可这所有定义终究是他自己给出的,且因为“心”
是看不见的,只有那所谓“现实”
与“事实”
是看得见的,于是绝大多数科达比那西人无意中便把那定义当成了“事实”
和“现实”
本身。
虽然那些定义看似对其指向的现实负责,且人们往往无意识中——虽然这从根本上说是一厢情愿——以为现实会对指向它的定义负责,可现实真的会对人们强加给它、而不是亦不可能由它自己给出的定义负责吗?
最普通的智力都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可绝大多数科达比那西人对这个答案都视而不见。
而他们这样做也是别无选择,因为除了这种并不是知识的“知识”
,他们还能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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