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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处半开的窗扇,只见一片白绫吊坠在外,绫梢被路风带着飘扬不止,尔后,窗口一闪而过一节纤白的细腕,白绫随之而去。
支窗落下,了无可见。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眉梢微动,目光向下移到了窗阑下横挂的牌匾,上书——
「孰为贵、只此生」
“我不过一个被逐出府的艺妓,当不起一声大小姐,公子莫再说错了。”
孟棠枝起身向屋内走去,轻扬的绫裙从裴瑾周身飘拂过,落定在屋内正中的圆桌处。
她拿起桌上的酒罐摇了摇,听见内部传来清脆的撞壁声,便朝酒杯倾斜起罐身。
不想,抬起的小臂忽被人按住,使她不得再向上抬半分。
小臂处,四根纤白的手指隔着衣衫按在上面。
“药酒性烈,不宜多饮。”
这是忠告,还是心疼这些酒?孟棠枝挑了挑眉,掀眼对上身侧的人——
没有任何花纹的月白面具,吝啬地只留出一条缝隙的嘴唇,以至于无法从薄厚上探知其人,还有……那双眼睛,她试了很多办法也不能触动半分的眼睛。
可这么一副软硬不吃心如止水的死相,却并不是一无所求。
人有所求,必有软肋。
她挑衅一笑,被按住小臂的手腕向下一压,从罐口倾斜而出的微黄液体“哗啦”
一下,落入正下方的酒杯中,盛了个满。
戳人软肋的事,她孟棠枝,向来乐此不疲。
小臂上的手明显僵硬一瞬,随后悻悻地收了回去。
孟棠枝心情大好,连方才的冒犯也不计较了,横竖她在这人身上栽的跟头也不差这一个。
她大剌剌坐上圆凳,半点没有在其他男子面前的娇羞,斜睨着人,说:“你便是今日不寻我来,我也是要来寻你的,李皓旰和李崧如今都下了狱,我这个大功臣的报酬,却是半分影子都未瞧见,公子,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对其他人可以,在我这里,”
杏眸幽幽地从裴瑾的胯间扫过,“可是要被打断那里的。”
她的目光赤裸毫不遮掩,旋而从胯间流转在整个肢体上——窄身,细腰,秀挺,身量嘛,在她见过的人堆里算是偏矮的了,不过这一身细皮嫩肉真真无与伦比,那么......
这样的皮肉上,到底嵌了一张什么样的脸呢。
意动人动,她再次看向对方的脸——还是这么一副软硬不吃心如止水的死相。
她翻了个长长的白眼,“公子一声不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见识浅薄的妇人来猜么,还是说,公子真不打算兑现了。”
一室寂静。
鼻唇间呼出的气息,瞬间淹没在醇厚的药酒香与缱绻的红香中,尔后,交融的气息再从口鼻,侵入胸腔、头颅、四肢百骸。
无孔不入。
裴瑾呼吸微沉,掀袍坐上另一旁圆凳,拿过桌上未被动过的茶壶和茶盏倒了一杯,茶水已经凉透,她抿了一口,皱了皱眉,说:“孟罗使提供的情报自然非同小可,但若论功,也须得在证实之后。”
“如今二人皆已入狱,还需何证实?”
孟棠枝轻嗤了一声,“公子搪塞我,也寻个好些的由头罢。”
“自然是要实地探查证实,”
手中的茶盏放下,在桌面嗑出轻响,“所以,在下去了北阳州一带探查,不曾想,听到了件颇有意思的事情。”
这弯子绕一圈又要绕上一圈,孟棠枝没了耐性,“你莫不是在故意拖延,我可不吃这套,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没有理睬对方略带粗俗的警告,或者说并不在意,裴瑾继续说:“周边居民告诉在下,李家在北阳州的兵库,是抄了一个村落得来的地界。”
“他们说,一群穿甲持械的兵马闯入山地,宣称此地被朝廷没收,因此不花一分一里钱,只用武力,顺者驱逐,违者诛杀。
村落一夕夷为平地,而上面,尸身成堆,血流百里。
同我道述的老人说只有少数人选择逃离,我问为何,他便同我讲了这村落的来由。”
孟棠枝脸上的笑不知何时收起,布起了阴云。
“景隆四年,永州蝗大起,蔽天地,致使遍地饥荒,亡魂无数,活着的人只能背井离乡寻求生路,于是有一群人一路向西,出永州入北阳,再被驱逐逃到顺州时,只剩下了伶仃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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