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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大师铺开了宣纸正画画,蒲芝荷开门走进来他抬眉瞥了一眼,左手拿起小茶壶,右手仍捏着笔画葡萄,一串又一串,答道:“你妈被门店的电话叫走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回来取点东西,后面和杭老师外出工作要用。”
“嗯,你跟着她干得挺好啊,展览什么时候开?”
“过两天,你想来吗,我给你俩拿票了。”
“就是问一下,不去了,我马上要出去采风,”
蒲大师放下笔拿起一旁的热毛巾擦着手走到女儿身边,“看看吧,乱画的《春溪葡萄图》。
你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刚上手我教你画的就是葡萄,这种小东西最好学,但真正想画好可不容易,就好比齐白石的虾,人家为什么能成大家呢!
但是闺女你记着,画画和现实不一样,要是一样东西轻轻松松给到你手里,但却很难甩掉,那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蒲芝荷站到桌子另一头,蒲大师新铺上一张宣纸,示意蒲芝荷过去,她走到他刚站的位置坐下,捏着笔简单勾勒《反弹琵琶》的轮廓。
蒲大师站在她身后静静看了一会,点评:“你现在可以啊你,这几笔练得挺辛苦吧?”
“没感觉,在那就是埋头画,不想那么多。”
“嗯——挺好,还是刚说的,要是一样东西它很难得到,你却能为它废寝忘食,最后庖丁解牛游刃有余,那这件事你就做对了。”
蒲芝荷盯着宣纸笑了,问父亲:“你说的这是画画吗?”
蒲大师拉开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明明屋里没其他人,还是放低了声音说:“谈恋爱和画画差不多,你给爸爸说说,你和祝甫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就是你说的,小的时候在一起玩很容易,长大了想要一起生活却很难,就只能分开了。”
“画画呢,还画吗?”
“画画也很简单,但画一辈子太难了。”
“得之易,失之易;得之难,失之难。
你说这也难,那也难,不能总是一难就放弃啊。”
“不是放弃,只是还在做选择,我都会认真考虑的。”
欧导回来了,当晚三人促膝长谈。
当父母的说破了嘴皮也没用,最后只能认了命。
欧导还感慨之前找人给蒲芝荷算命,说她成家要么极早要么极晚,二十二岁动婚运,错过这次以后就说不准了。
这样想来那会没能和祝甫结了婚一起出国,现在成不了也合理。
两人问蒲芝荷后面什么打算,蒲芝荷说等展览完了她要陪杭柳梅去香港一趟,等回来她会好好想一想,也许会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干下去。
蒲芝荷回来的时候小麦也在家,祖孙两人正坐一起商量些什么。
“芝荷,你回来得正好,吃过了吗,”
杭柳梅拉着蒲芝荷在自己身边坐下,“去香港的事有变化,我想让你姜叔和咱们一起去,你看行不行?”
“是这样的,小麦他妈听说我要去香港,说她们拍卖行这段时间就正在香港工作,也有艺术交流会,让我等咱们这边展览结束了顺便去她那看看。
你把证件找到了吧?都找到了就好。
我一想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帮着他爸看能不能追回小麦妈妈嘛,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
蒲芝荷说,可以可以,好主意。
说话间麦爸赶了过来:“妈你着急打电话把我叫回来有大事?”
杭柳梅一看儿子的打扮就皱起了眉头。
他重新蓄起了胡茬,平光眼镜换回墨镜,穿着件机车防风外套,连手套都没摘。
前几天还勉勉强强装书生,现在又变回去那个野性硬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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