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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早晨刚开张不久的原因,她同怀锦进了大厅,竟一桌客人也无。
由小厮领着进了雅间后,她将幕篱取下,怀锦守在外面,等了不到一刻,便听到外面行礼禀报的声音。
“郑大人请。”
萧明希侧首向掀帘之人看去。
来人一身绯色圆领襕衫,上绣云雁展翅欲飞,衣袖袍角连带面容都透着一丝不苟的气息,已是今非昔比。
郑永隽走到她面前缓施一礼:“嘉禾殿下。”
她颔首道:“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本不必面见,毕竟我本与朝中臣子素无往来,我一惯又低调不起眼,但没成想还有人将注意打到我身上。”
郑永隽看见她脖子上的淤痕,面有歉意:“想来那夜惊险,幸好殿下性命无忧,未及时告知殿下朝臣动向,是在下思虑不周。”
萧明希唇边淡笑略凝,本来她与郑永隽来往,也只是想适时知晓一些朝中有关她的消息,以免在朝堂风云变幻中无辜受累。
可郑永隽听到有关她的谗言却未及时告知。
濒死时生出的那股一无所知的愤怒尚在心头阴影般挥之不去。
她将手上茶盏一搁,抬眼与对面人视线相接,声音依旧平缓:“郑大人在大理寺做事,事务繁忙也是自然。
我也就不绕弯子耽搁大人时间了,今日前来打扰,是想知道那日陈学士坐在宴席上还有哪些人,不知郑大人可否告知?”
郑永隽只一顿便明白了她是想查设计夜袭碧华宫的背后之人:“自是可以——”
不待他说完,便听萧明希慢慢又补充道:“或者说朝中支持萧重楼的人有哪些?”
这句话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郑永隽停住,默然不语,事关皇储,他也不认同萧明希插手到朝事中来。
萧明希眼底笑意淡下来,慢悠悠解释道:“郑大人多虑了,我只是觉得,说不定也不是席中人所为,万一陈学士的话不小心散了出去,被有心之人听到后对我出此狠招也不是不可能。”
郑永隽觉得这话是这么回事。
皇子只萧重楼一个人,又不存在几子夺嫡的情况,支持萧重楼的臣子几乎都在明面上,萧明希其实自己稍微留心也能打听到,问自己应该也就是想通过自己从中筛一筛有可能做出刺杀这等下策的极端之人。
他略作思索后才道:“待在下回去后想一想,为殿下理一份名单送到碧华宫。”
萧明希道:“那多谢郑大人了。”
她心中却略微失望。
昔日这人一介穷书生,穷得家中米粮尽无,家中老母快要饿死,在街上折脊乞讨。
因于心不忍命人送去钱财后,他当时感激涕零,言愿今后为她效犬马之劳,她见他一番赤诚,在他科考时留心照拂了一二。
本不图他回报,现在有用得上他的地方,郑永隽却这么一番犹豫,叫她觉得此人也是个见风转舵的。
萧明希说完事正要起身离开,忽听窗下街巷间传来一阵甲胄碰撞、步履沉沉的行进声。
抬眼望去,几队官差直奔鼎香楼而来,衣着纹饰皆是大理寺职员打扮。
她是借与崔珠出宫游玩的理由出来的,与郑永隽是暗中约见的。
私见朝臣若是被人碰见……那可才是有口说不清。
萧明希抓幕篱的手稍紧,眉头一蹙,看向仍坐着的郑永隽:“这是怎么回事?”
郑永隽对外头动静早有预料,站起身解释道:“殿下不必担心,在下今日来此还有一桩事,这鼎香楼查出来与官员受贿有关,围了鼎香楼搜查的都是在下的人。”
“殿下放心从后门离开便是。”
郑永隽向她微微弯身,行了一个揖礼以示告别。
萧明希深凝他一眼后戴上幕篱,出门转角却撞上一堵人墙,才随意罩上头顶的幕篱一歪后掉到地上。
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稳后,萧明希抬眸与面前人对视上,她瞳孔细微地一缩,在唇畔迅速挂上一抹笑:“……荀大人?”
“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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