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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夜抬手制止他:“无妨,我没事……只是略微有些头疼……”
程瀚麟将信将疑:“当真不用去医馆?”
梁夜闭着眼睛靠着车厢壁,摇摇头:“不用。”
海潮坐在后面的马车里,隐约听见程瀚麟喊停车,撩开车帷冲前面喊:“怎么了?”
程瀚麟的脑袋探出来:“子明他……”
话未说完,便被梁夜制止,他只得改口:“无事无事!
海潮妹妹放心吧!”
海潮坐回车里,放下车帷,嘟囔道:“这程瀚麟,成天一惊一乍的。”
陆琬璎抿唇笑了笑。
海潮把膝上沉甸甸的布袋子解开,把里边的铜钱和银锭数给陆琬璎看:“苏廷远倒挺大方,给了这许多银饼子,外加五贯钱。”
陆琬璎道:“海潮真厉害,换作是我,不知该怎么开口。”
海潮一笑:“我们办事他出钱,不是天经地义么,我们已算良心的,遇上无良的道士沙门,非得狠狠敲上一笔呢。”
陆琬璎有些惆怅:“话虽如此,我却做不到。”
“陆姊姊同我不一样。
我一个人讨生活,要是脸皮再薄些,骨头都要叫人啃光啦。”
此言一出,两人都想起李管事那具干干净净的骨架。
海潮见陆琬璎双颊血色尽褪,忙扯开话题:“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银饼子呢!”
海潮拿出块莲花形的银饼子掂了掂,“陆姊姊你看。”
陆琬璎接过来,也赞叹道:“是手工錾刻的,真是精巧。”
她眼中升起雾气,怀念道:“从前阿娘在世时,逢年过节便叫匠人錾些花巧的金饼银饼,分给族中的孩童,每个只有半两重,煞是可爱。”
她顿了顿:“阿娘闺名中有个梅字,她的银饼子上也常錾一朵梅花。”
“陆姊姊家拿来花用的银子,也錾得这么好看么?”
海潮问。
陆琬璎摇摇头:“这些錾花的银饼,多是拿来把玩,或是节下送礼、赏人的。”
“那这苏家可真撒漫,日常花用的银子还费这手工。”
海潮咋舌,却并不放在心上,只将银饼放回去,把包袱原样包好。
车轮辘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市坊附近。
街衢中的车马和行人渐多,肥马轻裘的士人连骑相过,服饰鲜涣的丽人三两成行,更有商贾裨贩,或肩挑手扛,或牵着满载货物的骡马,熙熙攘攘地往坊门行去。
海潮长这么大,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忍不住撩起车帷往外看,一双眼睛应接不暇。
陆琬璎起初规规矩矩地端坐着,慢慢的也倾身上前,与海潮凑头一起张望。
“这芜城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可真热闹。”
海潮道。
陆琬璎若有所思:“‘芜城’二字,大约取自鲍参军《芜城赋》,即是广陵,也就是我朝的扬州城。
看此地风土草木,应是江南无误。
不过身处异境,虚虚实实,无从考证。”
“陆姊姊懂得真多。”
海潮由衷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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