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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对辛铁柱以“辛兄”
相称,说罢连斟连饮。
三盏酒下肚,却见辛铁柱面有愁容,他道:“辛兄,你这是怎么了?”
辛铁柱听到父亲的名字被提及,不由得烦闷起来。
他把手一摆,道:“没什么。”
说着抓起一碗酒,灌入喉中。
刘克庄记得辛铁柱身陷囹圄时曾讲过从戎受阻一事,念头稍稍一转,便猜到了辛铁柱的心思,道:“为人父母,谁不疼惜子女?稼轩公曾驰骋疆场,深知兵事之险,如今北伐在即,他这是担心你出事,才会劝阻于你。”
话锋忽地一转,“可我见辛兄,如见燕南赵北,剑客奇才。
古今成败难描摹,他日莫悔当时错,你心中既有从戎之志,那便从戎去也!
我对稼轩公仰慕至深,可说到底,稼轩公是稼轩公,你辛铁柱是辛铁柱。
但有所求,便该一往无前,莫要留待他日,空余悲恨。”
辛铁柱这些日子常为此犯愁,始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心思粗浅,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只差有人点醒。
刘克庄这么一说,他顿时心中清明,愁色一展,道:“你说得很对,我明白了!”
满上一碗酒,甚是痛快地喝了下去。
两人对饮正酣之际,宋慈已悄然离桌,去到了栏杆边。
那里原本有一大桌酒客,刚刚结账离开,只剩满桌子的杯盘狼藉。
韩絮手把酒盏,跟了过去。
宋慈凭栏而望,灯火连明的天际,隐约有几缕暗云,正缓慢移向满月。
“郡主应该认识虫达吧?”
他忽然开口道。
韩絮淡淡一笑,道:“你不是说今日不查案了吗?”
说完,她伸手招来酒保,给了好几片金箔,指着身旁那张杯盘狼藉的桌子道:“这一桌我包下了,别再招呼任何客人来。”
等到酒保连声称是,捧着金箔退下后,她才回答宋慈道:“虫达这人,我小时候见过几次,我只知他是叔公的下属,很早便追随叔公了。
叔公当权后,提拔他做了武将,听说他曾剿寇灭贼,立下了不少军功。”
宋慈问道:“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何以虫达会突然投金?”
“没听说过虫达为何投金,只是听说叔公为此事大发雷霆,治罪了虫达全家。
虫达当年做武将后,将家中老小都接来临安安置,他投金而去,全家老小却遭了殃。”
韩絮倚着栏杆,轻轻晃动酒盏,“我真是想不明白,从圣上那里求旨不易,为何你要查虫达之死,却不查你母亲的案子?”
宋慈没有提及虫达与他娘亲之死的关联,只问道:“当年百戏棚一别后,你姐姐恭淑皇后……可还见过我娘亲?”
他心里明白,倘若恭淑皇后与他娘亲只有百戏棚那一面之缘,就根本不可能对他娘亲的死耿耿于怀。
“后来见过,”
韩絮道,“在城东的玲珑绸缎庄。”
宋慈知道玲珑绸缎庄,熙春楼的角妓月娘,曾去那里挑选过绸缎,裁制过彩裙。
但是在那之前,他便知道这家绸缎庄了,还曾经去过那里。
当年他在百戏棚受了韩的欺负,回到锦绣客舍后,禹秋兰为他擦洗了身子,涂抹了药膏,想给他拿一身干净衣裳换上时,一拉开衣橱,却发现衣橱里原本叠放整齐的衣物竟被翻得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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