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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府很大,西侧门却很小,高大的砖墙将府内与府外分隔开来,让人望而生畏。
轮椅还没到西侧门前,裴眠忽然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他抬手示意袁原别再往前,两人没出侧门,也压根看不到秦见君,只在门内听着——她在哭。
秦见君到了侧门,两位小厮都知晓她要做什么,打过招呼便离开了。
她拎着纸钱出了侧门,左右看了看,这是一条巷子,不算狭窄,但足够偏僻,出了巷子便是热闹的菜市,不过几步之遥,却像隔着天堑。
火苗燃起的瞬间,秦见君忽然鼻头一酸,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毕竟韩老爷子走了好几年。
前几年她开始做直播,每天从睁眼忙到入睡,期间还坚持抽空去给他烧纸,那时她压根哭不出来,还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韩老爷子的离开,如今看来或许只是因为太累了......
要如何释怀呢?这个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幸福”
的老头,帮她早早找到人生目标的老头......离开的时候甚至在遗嘱中加了条款,不许儿女欺负她,只要她想,就能在含萃楼吃穿不愁到老......
不再顾及衣裳会不会脏,秦见君对着墙根跪下,将纸钱往火堆里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说话刻意小声,压得声音十分哽咽。
“老头,今年没去含萃楼给你的排位上香,因为我来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
墙内的裴眠略略抬眸,他在脑海中仔细搜索“含萃楼”
是什么地方。
“这里很像古代,我现在在知州府当厨娘,之前跟你说的理想我没忘,不管我在哪里,都一定会想办法达到目标的......”
她声音很小,带着哭腔,好几次都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嗓子哑得不行:“老头,这里的纸钱跟我们那里的不一样......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万一收到了不能用怎么办?不能用的话,我也没办法......”
裴眠听着她小声喃喃,心中疑惑更甚,但比起疑惑,他更担心秦见君如今的状态,哭太久了,她说话时已有了明显的抽搐停顿。
过了一会儿,秦见君的啜泣声渐渐消失了。
“走。”
离开前,裴眠又小声道,“派人来盯着她,别哭昏过去了。”
秦见君烧完纸,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伸手扶着墙缓了许久才抬起头。
不用赶着去做饭,她突然不想这么早回府,于是擦干眼泪,走出了巷子。
街边的摊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秦见君忽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她进了一家脚店,点了一份葱油拌面,葱香四溢,但她却有些食不知味。
从现代到古代,自己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朋友,更别谈恋人......
天边的晚霞从橘红烧到烟紫,秦见君撑着脑袋看向窗外,街上的行人神态各异,有拖家带口的,也有一个人匆匆闷头赶路,似是都有归处......独她没有......
自己或许下一秒就会被裴眠赶出府,出府后要去哪里呢?井沟村是不可能回的,不如走远一些,去虔渊州碰碰运气?
她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巴搁在手上,现代的房子是租的,古代的房子也不属于自己,什么时候自己能有一个家呢?
一个不会被赶出去的地方。
街上传来闷闷的鼓声,秦见君抬头看过去,看不见是哪里传来的,便问脚店伙计。
“是鸣街鼓,本店要打烊了,小娘快回家吧,可别犯了宵禁。”
秦见君这才想起来,大荆是有宵禁的,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凌晨四点不许人在大街上走动。
“多谢。”
秦见君付了银钱,往知州府赶。
这边裴眠正对着干涸的池塘沉思,秦见君的身份不作假,她就是井沟村秦家的大女儿,相貌、年龄,都能对得上......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
“袁原......她说的‘老头’是逝者?”
裴眠问。
袁原点头:“若非逝者,为何今日要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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