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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济真是李宸漪登基了,那他再捞一笔跑得远远的不就行了,为君的也需要权衡,需要低头,总归不能这样和臣子计较。
胡冠衣还是冒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擦拭额头汗珠,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昨夜崔谦带着七席影卫围了他家宅子,妻女皆被那寇映山捏在手里,他不敢不从,只得在那文书上画押。
只可怜那梁万愁真是个好官,人就和他名字一般样,为民愁,为命愁。
半晌安静后,李宸漪问,“既如此,那梁万愁可认罪?”
“仍是冥顽不灵,拒不认罪,待臣随后细加审问。”
“那就是说罪还没定下嘛,既如此,你怎么能说贺继安就清白了呢?”
她仍旧把玩着玉珠,漫不经心地看着老头儿。
“臣……并未言贺继安已经脱罪,只是说他牵扯甚少,但也是有干系的,等随后联合会审再定。”
陈鸿白到底年老,弯了这半晌腰实在受不住,说话已经颤抖不清了。
李宸漪回过头道:“那你可一定要睁开你那老花眼好好审了,别污蔑了忠良,这件事,我亲自督察。”
她眼中一沉,梁万愁这人她保定了。
李恒川看李宸漪吃瘪不禁暗笑,这两党倾轧好戏真是看不倦啊。
他们鹬蚌相争,他虽不是渔翁,但也乐得自在,他心中暗想:斗吧,杀吧,全都死了才最好!
血流成河,浇我庭中梨树花发。
他心里漫上一股扭曲快意,几乎有些癫狂了。
陈鸿白颤巍欲倒,李恒川温言道:“陈尚书起来吧。”
陈鸿白忙谢恩退下,重新站回到紫衣文官堆里。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李恒川轻蔑一笑,再次宣奏。
片刻寂静后,崔谦略一顺气,拢着袖子持笏从一片绯色中缓步踱出。
他身姿清峭,略大的红色官服随着步伐灵逸飘动,下裳光滑缎面映折出通明烛光,观之犹如渌水波澜。
他立于大殿中央,像一阵雪风吹进众人眼中。
他容色淡淡,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少年气,低头谨礼禀奏,“臣刑部司员外郎,兼领参知机务崔谦有要事陈奏陛下。”
“平身,说吧。”
崔谦道:“谢陛下。”
他起身,言辞简短地交代了幽州私卖铁矿一事,声称日前才收到幽州方面的消息,恐是节度使燕云卿有不臣之心,需立刻派人前去彻查。
此言一出,朝臣面面相觑,眉眼传信,都是大有不解。
众所周知,那燕云卿贵为封疆大吏,乃是太后的人,镇守北境有十年,一直跟镇北军相互制衡,怎么现在倒狗咬狗内讧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消息早在一月前就被长公主和崔太后知晓了,两党暗中早已搏杀数轮,此时不过是各自退一步放在明堂上说罢了。
真是一桩新鲜的旧事啊。
崔太后隐在珠帘后的脸这下才稍提精神,凤目缓睁。
她昨夜与崔谦夜话至三更方休,刚才双眼一直微微阖拢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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