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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延请长公主入座。
李宸漪谢过恩典,便挽裙坐上,她很是随意,当着满朝大臣的面也一点都不拘礼。
这是何等荣耀尊贵,堪称“二帝临朝”
。
龙座后,垂帘里的崔太后轻嗤一声,身旁的女官立刻低头。
其实除开利益相冲的问题,她对李宸漪本人倒没什么成见,同为女人,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立足同样不易,她甚至内心是隐隐欣赏的。
但她自己为人向来低调,做事情讲究一个“藏”
字,因而很是看不惯李宸漪的轻狂样子。
她把玩着手里的佛珠,眯眼盯着下面那个潇洒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
李恒川听到了崔太后的嗤笑,他不以为然地勾了一下嘴唇,开口宣奏。
他声音懒散,很是没精神,“众卿可有本陈奏?”
话音落地,刑部尚书陈鸿白即持笏出列,他身着紫色禽袍,站于阶前低身陈奏:“臣刑部尚书陈鸿白,有本陈奏。”
陈尚书年纪很大了,将近七旬老龄,但说话仍然中气十足,音如洪钟。
“言。”
李恒川百无聊赖,准备听听他要扯什么鬼东西。
陈鸿白谢过平身,大声道:“陛下,臣要奏的是原工部水部司郎中贺继安贪污一案。”
此言一出,李宸漪即刻将指间缠着的红玉珠子拢到袖中,抬头盯着他看。
陈鸿白余光瞥到,但并不在意,他还是依着原先的中气口吻继续:“依遵圣谕,贺继安贪污一案刑部审理已近三月,三月间数次提审,百回取证,千页案宗,刑部上下所有审理此案的官员不敢懈怠分毫,以求肃清吏治,严明纲纪。”
这话真是无趣,李恒川打了个哈欠,招来崔太后不满,她踢了踢龙椅,让他安分点。
李恒川浅笑。
“经查,贺继安确与江南漕运之案牵扯甚寡,真正要担责的乃是工部员外郎梁万愁,此人混淆视听,勾结江南盐商欺上瞒下,现今臣已将其捉拿归案,家眷全部下狱等候处置。”
陈鸿白一席话结束,微微喘了口气。
不等李恒川讲话,李宸漪却先笑着开口了,她闲散地拍着手中的红玉珠串,问陈鸿白:“陈大人此话怎讲啊?据本宫所知,刑部断案需得和大理寺共审,凡是京官之案一审由刑部,复审则由大理寺。
贺继安贪污一案证据确凿,大理寺两月前便已定了罪,只是人关在你们刑部大牢罢了,此时又怎么跑个员外郎出来?你和大理寺共商过吗,就敢私自把人抓了?”
她话虽轻,但意思却不轻,句句含着重压,双眼落到陈鸿白身上,直想把这老玩意儿烧出两个圆头四只手。
李恒川这才觉出些意思,挂着淡淡笑意看热闹。
陈鸿白再次躬身,但这次没能等到平身的命令,他就只好使力弯着腰说话,“回公主,臣昨日已经同大理寺商议过了,胡大人也落了字在案宗上。
河堤坍塌,漕运船翻毁就是因为梁万愁中饱私囊,修缮河堤竟以朽木旧沙填补,遇到汛水脆如薄纸,致使堤坝冲毁,粮船倾翻,百姓遇难。”
李宸漪目光一瞥,斜看向那堆绯衣中昂首的胡冠衣,那胡少卿看见她的目光立马低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宸漪心中颇有些好笑,她的势力在刑狱上本就薄弱,这胡冠衣还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收拢过来的,谁知这么快就倒戈。
说他有勇吧,他听了陈鸿白的话站都不敢站出来;说他没勇吧,他敢当着自己眼皮子反水……
朝臣就是这样,有一万个心眼子等着你去钻。
狡兔三窟,就算惹了长公主又怎么样呢,还有太后、小皇帝可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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