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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府时,王良见过她,那时府中之人说,那孩子是是娘家的亲戚,与师娘有缘,便一直养在膝下。
她是恩师族中唯一还在世间的人,却不知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沦落至此。
堂堂七尺男儿,在与宋知蕙重逢那刻,眼泪控制不住地向外涌出。
他想替她赎身,但那时她已是赵凌的人,贸然插手进去只会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心痛不已,又暗恨自己无用,当初未能救回恩师,如今也未能替师娘护住这孩子。
宋知蕙也是没曾想到,那个总被师父夸赞的少年,会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哪里对王良会有怨言,她只有满心感念,感念他当初肯冒死替杨家求情,也感念如今的他还肯来帮她。
“兄长放心,我一切安好。”
宋知蕙轻轻弯唇,倒了盏茶递给王良。
王良未接,他向来谨慎,宁可渴着,也不愿留下任何端倪。
他一面盯着门,一面从袖中拿出两块金饼。
这是上次见面时,宋知蕙给他的那对红玉髓耳坠换来的。
宋知蕙原本是想通过王良帮忙变卖物件,攒钱寻个机会为自己赎身,但今日听刘妈妈那意思,她如今的身价已经高到整个幽州,恐怕只有赵凌才出得起的地步,那她辛苦攒下来的银钱,便成了笑话。
宋知蕙没急着去拿,而是关切询问,“兄长此番战事可有伤到?”
两月前辽东军营被袭一事,整个幽州人尽皆知,宋知蕙当时也被惊了一身冷汗。
王良回道:“我无妨,被袭时我与侯爷皆在城中,倒是世子……”
他略微一顿,朝宋知蕙看去,“那晚侯爷亲自率兵出城支援,我并未一同前去,据说世子虽然受伤,但伤势不重,只是……”
宋知蕙头一次见王良这般吞吞吐吐,不免有些疑惑,“是有何事不便我知道吗?”
王良忙摆手道:“不是这些,是……是自那日之后,世子便被侯爷禁足,据说是因他要纳妾一事,传入了侯爷耳中……”
广阳侯觉得向来谨慎的儿子,能疏忽大意被敌军偷袭,正是因为心思不静,所以当场震怒,将赵凌禁足,哪怕如今战事已停,人还在府中拘着,不允外出。
王良知道她所求,就是个安稳,侯府那深似海一样的地方,于她而言不是一个好去处。
看到宋知蕙神情里没有半分哀愁,王良松了口气,又问:“你可有何打算?”
宋知蕙从袖中拿出那块玉佩,递到王良面前,“兄长可能帮我寻到路引和户籍?”
渔阳郡与鲜卑相近,向来在此事上查得严苛。
宋知蕙知道这个提议实属为难,但眼下她已不可能为自己赎身,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跑。
王良垂眸看到那块玉佩,神情又是一滞,显然也是认出了这玉佩的主人是谁。
见他还未应下,宋知蕙又从发髻中取出那根金簪递上,“这是给兄长的,与路引无关,不管事成与否,这根簪子是我的心意,这些年来……是我连累兄长了。”
宋知蕙手中的金簪,虽比不得那块玉佩,可上面镶嵌的那颗红宝石,一样价值连城,这可是她所有的发饰里,最名贵的一个。
这便是宋知蕙比起真金白银,更喜欢物件的原因,银钱虽好,但很难带出。
比如此刻,她需要求王良办事,若直接拿银钱外出,实在太过惹眼,而现在,只是一块玉佩,一根金簪,从价值的角度来说,足够了。
剩下的,便看王良愿不愿意承担那份风险。
“好,此事我来办。”
王良犹豫不是因为不想帮她,而是路引和户籍这样的东西,要想办成,只能寻找黑市,而那帮人一开口,便是漫天要价。
他只是一个参军,又曾被贬,手中的确不裕。
他长出一口气,抬手接过那玉佩,却没碰金簪,“这个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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