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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梧站在光里,舒服地眯起眼睛,声音低低地缓缓说道:“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个杂技班,说是要买孩子去练童功。”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天,我娘给了我一整块没有烂掉的红薯,说,‘你去了,就不用再跟家里抢饭吃了,还能吃饱穿暖。
’”
秋风打散她脸上的阴影,将她脸上的笑容吹的摇摇晃晃,看不清她的情绪。
她抬起头,咧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其实也确实有得吃,只是天天练功,吃的是冷饭,睡的是破席子,饿得头晕眼花的日子多了去了。
不过,总归活下来了。”
花梧继续说道:“十年了,今年我十八。
杂技班里的人大都没留住命,经常有小孩死了或者跑了,我倒算是熬过来了,练得皮糙肉厚,力气也更大。
我当然也想跑,可是班主骗我说给我吃了毒药,每天不吃解药就会死……我当时还真信了,毕竟每天都有段时间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
她顿了顿,语气轻了些,像是说给自己听:“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好怨的,总比饿死在家里强。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班主也是想活下去吧。
爹娘和兄弟姐妹也是。”
“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想活着。”
花梧低着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眼神有些飘远。
“那天我跟着青枝出去,其实就是想着,死了就死了吧,没什么意思。”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却看不出喜悲,“但出去以后,又想活着了。”
青枝忍不住转过头去,红了眼圈,却不敢出声。
叶斯年静静地注视着她,开口问:“那你想回家看看?”
叶斯年低垂着目光。
她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能放下原生家庭的。
那些家人一次次苛待她,她不也是一次次怀抱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希望。
那是挣脱不掉的枷锁,是要削骨剔肉才能切断的牵绊。
花梧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回去干啥?我早就不是他们家的女儿了。
他们孩子多,怕是早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吧。”
她顿了顿,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不过现在跟着郡主,倒是头一回觉得,活着还能图点别的,不只是吃饱。”
叶斯年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花梧也许比她自己意识到的还要强大。
她不仅拥有野心,更有着难以忽视的生命力,那种从泥泞中挣扎而出的顽强。
可是,眼下她能帮花梧什么呢?叶斯年回想着自己的能力,只学过一点搏击和攀岩,真要说能教的,无非是一些简单的近身搏击技巧,以及如何保护关节。
花梧的力气是天生的优势,但这么高大的身形本身也是一种负担,稍不注意反而容易受伤。
这些年在杂技班的表演估计已经使得她的关节磨损严重了。
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把花梧送到叶家的军营去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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