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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临在何处?”
裴璋低声问。
重风如实答道:“他本想往山下逃,结果撞上了四殿下。
他不愿就擒……认罪后举剑自刎了。”
裴璋回到别苑,由医者诊治过后,又更了衣,才见陆九叙。
陆九叙匆匆忙忙入内,檀色长衫上沾的酒气早散了个干净,脸色十分难看。
“崔氏当真胆大妄为,朝中明令停息的赋税他们竟仍在收捐,还在南雁楼中私藏贡品!”
他忿怒说着,原想将手中账册重重搁在桌上,又见裴璋面色苍白,隐隐透出病态的疲乏,只得又收了手。
“此次你特意为长阳公主寿宴而来,陛下又赐下重赏,崔氏只当他们犯下的过错已被轻轻揭过,早失了警惕心,行事放肆,竟丝毫不懂黄雀在后的道理。”
陆九叙连连冷笑。
他本也是出身官家的郎君,只是父亲因耿直忠勇得罪了崔氏,而后被崔家人凌虐调遣,病死在漠北。
他少时与裴璋曾是同窗,索性投奔裴府做了门客,也好一抒胸中志向,为父亲报仇。
“陛下一旦动了心念,又怎会轻易消弭,更何况崔氏还与鲁郡之役中的叛军有所勾结。”
裴璋淡淡说了句。
陆九叙听得直摇头,又凝神望向他,“此次师出有名,但终究失之仁善,崔氏又与太后交好,往后怕是会积下嫌隙。”
裴璋沉默了片刻,似乎并不介怀此事,只若无其事地说道:“园中的伶人,待查问清楚后,尽数遣返原籍。
至于来赴宴的士族中人,明日一应请离,不得滞留,以免再生事端。”
“是。”
陆九叙应下后,颇有几分犹豫:“只是裴岚……她是你堂姐,又带着婴孩,便不曾关去别处,仍在原先的住房中。
兵卫说裴娘子一直在门后哭骂,吵闹着要见你。”
裴璋闻言,轻蹙了蹙眉,“请二名女医前去同住,好生看顾。”
*
阮窈病得昏昏沉沉,忽梦起少年事。
彼时春望山楹,开得正盛的海棠犹若簇簇三月雪。
她松指,一支羽箭“嗖”
地飞射而出,钉在树旁的靶圈上。
阮窈仰脸冲着身侧人盈盈一笑,心中洋洋自得,不枉她缠着大哥偷偷练了这么些日子……
谢应星剑眉一扬,回身看向她,墨黑的眸里满是惊喜赞许之意:“何时还学了一手箭术?“
她面颊微微发红:“郎君善骑射,我自然是……爱屋及乌。”
话语间,翩然东风拂下一瓣花,恰落于她的发上。
谢应星伸手替她摘下落花,眸光热烈而专注,眼底的情意昭然。
“敛尽春山羞不语……”
他低低念着,俯身而下,温热的鼻息将她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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