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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之间,崔善善感觉怀里多了个人。
她微微偏过头,才睁开眼,四周仍然一片漆黑,鼻尖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师兄……你回来了?”
无人回答她,外头下了一场春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棂,她垂眼望着少年乌黑的发旋,发现自己竟双手双脚都搭在他身上。
她略一怔愣,而后默默挪动身子,准备将自己被蔺玉池压麻的手臂抽出来。
她努力许久,少年察觉出她的动静,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三分,还将脸埋在她的肩窝轻蹭。
呜!
嘴、嘴巴……
蹭到她耳朵了!
崔善善呼吸一紧,脸颊变得热热的,她轻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动,更不好意思不动。
这还是她头一次醒来能看见此人,上一次跟他睡在一块儿的时候,翌日晨起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崔善善想,许是他这回真的伤得太重,生病的人都爱粘人。
她妹妹不舒服的时候,也喜欢粘着她,不让她走。
夜里太黑,崔善善挣扎着想去够榻边的火折子点个油灯,却怎么都够不着,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正要伸出另一只手,也不知道碰到了他身上哪处,痛得他低低唤了一声。
“崔善善……”
少年呢喃出声。
崔善善眨眨眼:“嗯?”
“不许走。”
语气听上去十分可怜。
崔善善垂下眼,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鼓涨涨的,涨得有些发疼。
她惯是个心软的人,应了他一声,点了油灯,紧接着便给他顺起毛来。
少年披在肩头的墨发柔软得跟上好的缎绸,发尖沾上外头的潮意,崔善善攥着一缕,默默捏在掌心把玩。
真的好像妹妹一样呀。
她轻抚着少年的后脑勺,轻声开口:“师兄,我没走,你何时回来的,为何都不唤我一声?你回来时,伤口有没有处理过呀,疼不疼,要不要重新给你擦药?”
她等了一会儿,蔺玉池好半日都没说话,她逐渐等得又困了,便打了个哈欠。
“师兄,你怎么不说话?”
迷蒙间,崔善善忽然感觉脖颈沾了一点温热湿滑的水渍。
她一愣,随即皱起眉,将信将疑地捧起少年的脸仔细端凝。
“你怎么哭了呢?”
她问。
病怏怏的少年面色十分苍白,他眼睫微颤,张了张口,崔善善摸了摸他的额头,而后立马倒吸一口冷气:“也没病温呀,莫、莫不是傻了……?”
蔺玉池被她说得一口气噎在喉咙中间。
他没什么力气否认,崔善善似乎回忆起某些可怖惊悚的画面,只听她哀嚎一声,语气登时变得分外无助:“师兄,你傻了我怎么办,我不认识什么青崖医者,咱们院子里也没有马草给你啃,你可千万不要变成傻子呀!”
“……”
蔺玉池感觉自己刚醒就要被她气厥过去。
“对了,我还买了你喜欢吃的酥酪,咦,我酥酪呢,怎么不见了?”
她一直乱扭,蔺玉池喉咙微滚,使出几分力气,将她按在怀里:“吃了。”
只是动了三分气力,他腹部的伤口便裂开了,蔺玉池默了默,他十分唾弃如今这副脆弱的躯体。
“崔善善,先帮我寻两瓶药,在我房间,博古架旁的第三个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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