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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终将权倾天下的人,说他最厌恶的是权力?这样的陆修,怕不是个假的……梁婠缓缓低下头,看着斗篷上的银丝牡丹扯动嘴角,她就像他闲时随手捡的宠物。
他们之间本就谈不上信任,不对她说实话也是应该的。
梁婠泄气一般躺了回去,扯过披风蒙在头上,不仅没让他答应,还把人气跑了。
万一来个豺狼虎豹,真把她拖走,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梁婠蒙着头长吁短叹,为何进个宫这么难呢?她心里又气又烦躁,一把拽掉蒙头的披风,目光相接,陆修就立在跟前,惊得她低呼一声。
“你是把它当做我了吗?”
陆修眉头舒展,眸光平静,可语气像极了冬日的天池水,冰冷彻骨。
梁婠又惊又疑,顺着他目光着落点看去,披风在她手里被狠狠攥成一团,似有深仇大恨一般,非得蹂躏才能出气。
她连忙松开手,拉平铺展,移开视线往旁边了看眼,“这山洞有点黑,我一个人有些怕。”
怕?雨夜里敢只身在山中跑的人说怕黑?梁婠艰难坐起身,心虚瞅他,“大人怎么回来了?”
她的表情全然落进眼底,陆修抿了抿薄唇,也不打算揭穿。
只轻嗤一声,“你以为我拂袖离去?”
梁婠这才往他脸上看,他就算真把她一个人扔到这山洞,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垂下睫毛否认,“大人自然不会。”
标准的心口不一。
陆修凉凉瞥了眼,没一点意外,视线经过,停在她泛白的唇上,已翘起干皮。
通的一声,有个皮囊跌落手边,梁婠一个瑟缩,再抬眼,他已重新坐回大石,倚着休息,眉宇间有些疲惫。
怔忡之际,却听他冷淡开口,“垠河的桥被冲毁,只能等明日雨停了再想办法,出来匆忙,未带多余的人手,怕是要在这里多留一日了。”
梁婠低下头看了看手边装水的皮囊,再抬眸看向狐眼微阖的人,脑袋懵懵的,“大人为何要救我?”
满心疑问似着了魔,不受控制脱口而出。
待那目光直射过来,梁婠自知失言。
不想却听他轻笑一声,“不是你当初缠着要将命抵给我的?就这么死了岂不无趣?”
梁婠垂下头,“那大人又何时会选择见死不救?”
陆修轻哂,“旁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这般冷漠无情方是陆修。
梁婠拿起皮囊,大口大口喝起来。
她确实口干舌燥的,待放下皮囊,陆修似乎已经睡着,视线扫过他珍珠白的锦袍,活了两世,竟头一次在他纤尘不染的身上见到泥水的印迹,稀奇得很。
突然松懈下来,梁婠浑身就跟被拆了似的疼,她慢慢躺好,瞧着黑漆的洞顶。
“那天你是要与人私奔吗?”
就在她迷迷瞪瞪要睡过去时,却听陆修冷森森地开了口。
梁婠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没了困意,知他说的应是杀张适的那天,就连王素都能知晓里头的缘由,陆修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从未问过,不代表他不清楚。
洞内一时极为安静,只听得到木柴噼啪燃烧的声音,火光照得冰冷幽暗的山洞也没那么可怖。
陆修偏头瞧她披头散发、带着青紫伤痕的狼狈样,重新合上眼,是与不是又如何?“不是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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