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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他,这个家伙,享受了一把刺激后,把那女人送到了他们送马兰的那个地方,正往回走呢。
他本想向她描绘一下这幅浪漫的情景,但因为要避开阿西,竟没有机会跟她诉说,可恶的阿西!
夜行的路上静悄悄,仿佛做了坏事的是自己一样。
这样的情景,感觉又是似曾相识,是在哪里呢?对了,是在四五年前,那时,还是上个世纪的九十多年。
他刚从呆了三年的石峰小学调到乡下中学,夜晚寂寞,隔了三个村的红井小学的他的师范的两个同学一放学就跑到他的学校,接他去他们的小学玩。
这应该是一场庆祝,因为他终于搬到山下来工作了,而他们俩已经在山下工作了三年,相比于他,算是幸运了。
红井小学坐落在一个小山坡的脚下。
这山下的山,都是低矮平坦,裸露着黄土白砂,矮小的松树长得乱七八糟,各种树木疏疏落落,与山上的山根本不同,但不叫山,又能叫什么呢?应该是普通话里的丘吧?那就叫它山丘好了。
想着黄钟和大吕在这有电的学校已经快乐地工作了三年,他过去的酸楚就不打一处来。
你看,这地方竟然有电,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都有电,电灯想开就开,录音机想放就放。
还有一个阿姨,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
他一过去,就丰丰盛盛地吃了一顿饺子,吃完饺子,也不用洗碗。
就把高音喇叭放到最大音量,震撼着操场下的田野,田野远处的山丘,山丘周边稀稀落落的人家。
他怀疑,整个村庄都回荡着他们学校的声波。
“来,子温,来唱几首歌,让全红井村的人都来欣赏你的歌喉。”
“唉,多年没唱了。
在石峰村里,我都是一个人在山上乱哼哼呢。”
他回避不了以前的艰苦和荒芜,带着一贯以来的害羞和落寞。
“好吧,我们先唱,多唱几首你就不害羞了,这村子里的人啊,听我们唱的歌应该都听起老茧来了。”
说完,他们俩就一人两首,轮着唱,摇头晃屁股,唱得地动山摇。
他跑到操场上,望着高高在上的吊在木杆上的高音喇叭,它们震颤着,带动木杆都微微颤抖,山丘之外的山丘的回响传回来,像太平洋上的巨浪翻滚过来,跟房间里用功放机和大音箱的唱歌相比,简直一个是太平洋,一个是小鱼塘。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哦,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北风,还是西南风嗯嗯嗯,都是我滴歌——我滴歌哦哦——”
操场上尘土飞扬,山丘的缓坡上黄土裸露,来学校的小路,马路,或者田埂上,都似乎震荡起了阵阵烟尘,他看见万马奔腾,在这些平缓的不像山,巨大的不像田的田野山丘之间。
他抓起话筒,从试探性的起伏走调,到推开晒谷子的垫搭子似地舒展,以至渐入佳境,引吭高歌。
气息全用,却并不是粗犷的,震撼的,而是《情义无价》、《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这类缠绵悱恻的女性歌曲,在歌声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师范学校,遗忘了山沟里的那三年。
当他们都唱得喉咙沙哑的时候,他想,属于自己的新的时代,开始了,这是一个大地方,不是山里的小家子气、封闭和孤陋寡闻可能相比。
这外面的月光都比山里的明亮多了,走在月光下的大路上,如同白昼,除了没有太阳,什么都有,人家屋里的灯光,全都温暖明亮。
再远的路,都不算远了,何况才相隔三个村庄。
:()人男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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