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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坚硬咯人的大地上,鼻前萦绕着泥土的腥气,转过头望向天空,发现它又一次陷入黑夜里,只是这一回,天上不再是鬼魂,而是清冷的月光和漫天的星辰。
杨婵意识到自己已然家破人亡,无所依凭,便蜷成一团,妄图回到母亲的肚子里,做一个无忧无虑,浸泡在爱和期待的婴孩儿,可时光无法倒流,她终究无法回到当年。
眼前一遍遍闪过父母的音容笑貌,而在他们之后,还有杨戬温柔的目光。
他说:“不要再往北走了,往南走,一直向南。”
“不要回头。”
“好好活着。”
她不想去南边,她想回朝歌,她想回家。
可是她无家可归,于是她委屈,难过,悲怆,心如刀绞又撕心裂肺,然后,无助地在寸草不生的归山上,在寂寥无人的终焉,嚎啕大哭。
杨婵最后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杨戬所说,沿着北斗七星所指向的位置,一直向南走。
身上的伤奇异得好了,杨婵检查了伤口,见手臂上嫩白如初,再看不出上头凌乱又交错的伤口,她放下袖子,又走了几步,发现连疼到无法正常行路的脚都恢复如初。
她心里微微惊奇,但也不做她想。
她太累了,已经没工夫探究逃亡以外的事。
向南走,一直向南。
走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
她远离人烟,跨过山,越过水,渴了就喝露水,饿了就采摘山林里的野果。
到了后来,嘴里已经尝不到味道了。
杨戬不希望她吃苦,可她已吃尽了苦头,习以为常了。
又一次踩进空幽的山谷中,杨婵从高空落下,直直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她躺在地上,正对着秋日里低矮的天空,见上面乌云遮蔽,不见日光,无聊地眨了眨眼睛。
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能恢复原初,每一次重伤,不过是强行让她停下南行的脚步。
对她而言,竟是难得休憩的时光。
身上所有的伤在日将西沉,月挂柳梢,暮色四合的时候痊愈。
杨婵从地上爬起来,耳边传来了滔滔不绝的江水声。
她迷茫地望着眼前宽阔又湍急的江水,见江水滔滔,奔腾不息,向东流去。
这是长江水。
是孕育富饶又广袤的土地的母亲。
经历漫长又痛苦的旅途,杨婵已走到了南方。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江边,冰冷的江水飞溅到她蓝色的衣裙上,胸中涌上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悲意,她猛地蹲下,伸出手,狼狈地用手捧起一手长江水,然后泼溅到脸上,她冻得一激灵,终于清醒了。
汹涌奔腾江水上存有几块分流的巨石,巨石上布满湿滑的青苔,青苔中央又长有悠悠的水草。
杨婵发间的发簪又发出微光,这一次比之前每一次还要剧烈,杨婵伸手去摸,那发簪竟已滚烫,她立即将发簪拔出来,而在她拔出发簪的同时,江中的水草上蔓出白色的青烟,青烟和夜晚江面上的水雾和在一起,在江上交织、飘浮,一会儿功夫,那阵白烟幻化出一个女子的模样。
她上着橘红色上衣,下着深蓝色裙裾,水青色的披帛漂浮在空中,发间簪着月白色的玉饰,眉眼如画,温婉娴雅。
她悬在滚滚的长江水上安静地打量着杨婵,翩然若仙。
杨婵怔愣,以为见到了云华,大声呼唤道:“阿娘!”
女子还未张唇,温软的声音便已传到耳边,她说:“我并非云华,我乃巫山神女,瑶姬。”
此人认识云华,怕不是天庭的人,杨婵掉头就跑。
瑶姬却轻松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漂浮在空中,隔着一层浓浓的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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