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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多少次地徘徊在嘴边,几近脱口。
可日子久了,“倪”
反倒更像是亲生的姓氏,再起笔时,很自然的从双人旁的“彳”
,变成了单人旁的“亻”
,而骨子里的某一个部分,好像也跟着那隐去的一笔,消失不见了。
他开始做一些曾经绝不会做的事情,躲在倪向东的面具之下,他好像活成了真正的徐庆利。
但是他依然记得阿爸,无论走到哪,总是按时给阿爸寄钱回去。
他不用银行卡,打工也只要现钱,唯有每个月把钱和汇款单一同递进邮政柜台的瞬间,才恍惚想起这幅残缺的皮囊之下,似乎还蛰伏着另一个灵魂。
2019年的夏末,徐庆利兜兜转转,来到了琴岛,身上所有的行李,只有一床薄被子。
原本只想呆一宿,做个中转而已,可下了火车,他抬头便望见了那片海,正是傍晚时分,赤红的夕阳散在海面上,燃烧的瑰丽,橙红的光彩映入眼底,唤起某种早已褪了色的记忆。
他忽然想留在这里,或许,宝珍也会留恋这片海呢?
在家庭小旅馆醒来的第二天,徐庆利照旧是去找工作。
依然是力工的活,他对自己的认知已经十分清晰,没学历,没样貌,笨嘴拙舌,能够出卖的,左不过是这身腱子肉,以及小伙子的精气神。
他在话剧社做过一段时间的场工,工资不算多,一天只有60块,基本上要呆满12个小时,随时待命,不过他也不在乎,本身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后来又经工友介绍,去外面接了些搭台、拆台的活计,更累,但是挣得也更多。
他们一行人常常蹲在商场外面,等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走净了,等橱窗里的辉煌灯光熄灭了,才像牲口一样把重货抗上背,呼哧呼哧地搬进货梯。
空无一人的商场,他开缝的胶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砖上。
这座城市的繁华不是给他的,但是城市的繁华,却有一部分是他给的。
想到这里,徐庆利得意地笑了,左脸的疤痕也跟着扭,倒影在对过儿时装店的玻璃门上,也冲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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