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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冬夜,不下雪时又干又冷,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睡衣,冻得她直打寒战,开口时倒听不出有颤音,“你在外面吗?”
背景音很杂,有音乐声,也有插科打诨的笑声,纸醉金迷的夜生活藏也藏不住。
纪浔也说:“有人组了局,闲着没事就去玩玩。”
他今晚灌下的酒应该比在Z&Z那晚更多,嗓音也被熏得更加低哑,还有些性感。
叶芷安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纽扣,数秒后进入正题,“手链也是礼物吗?”
“算赔礼。”
“我不明白。”
“你之前在我车上落下一条红绳,”
纪浔也没把纪时愿出卖,只说是后来不小心弄丢了,“这条手链是给你的赔罪礼。”
叶芷安的关注点有些清奇,“真的只是不小心弄丢吗?”
纪浔也从小没少扯谎应付长辈,今晚不知怎的,在她的质疑下,突然说不出话来。
叶芷安没再等下去,“我不要这条手链。”
她的嗓音突然像从高处掉落的水珠,经过魔幻般骤变的气候,凝结成冰,一颗颗地砸在金属制成的碗盆里,冷而间奏分明,藏着什么似的。
听筒里的嘟声传进耳膜时,纪浔也大脑出现长达两秒的空白,然后是嘲弄和烦躁,赵泽走到阳台,颇没眼力见地勾住他肩膀,还想跟他碰杯,被他一个转身避开,手机随手抛到茶几上,与玻璃相撞,发出不小的声响。
所有人停下,整齐划一地看过去。
纪浔也走到纪时愿跟前,旁若无人地问:“那条红绳你给扔哪儿了?”
纪时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隔了几秒皱着眉才回:“就随便找了个垃圾桶扔了啊。”
“随便是哪个?”
他这架势看着有点瘆人,眼尾被酒精沾染的红意更是挖深他的眼窝,背光下,瞧出几分瘾君子模样。
“我家客厅里的。”
在纪家,纪时愿最亲近也最害怕的就是这大她没几岁的二哥,看着不务正业,实际上谁都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会她却莫名有点理解他的意思,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想把这东西找回来?你这是喝酒喝傻了?这都多久前的事了,你就算翻遍垃圾回收站,都不可能找得到的。”
她话还没说完,纪浔也拿上手机和外套离开,大步流星的姿态在半空刮出一道道凛冽的弧度。
纪时愿心一惊,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半路被赵泽拦住,“什么红绳?谁的?”
她有些急,没过脑就说:“还能是谁的?二哥身边的女人。”
她挣脱开赵泽的束缚,高跟鞋敲得哒哒响,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纪浔也没走远,站在路口抽烟,先听见纪时愿的声,才看见的人,是松了口气的反应,“我还以为你发昏,想去翻我家客厅的垃圾桶了。”
风不小,吹散脑袋里的混沌,理智归拢,他笑着揉了揉太阳穴,“你说得对,我刚才是有点发昏了。”
-
那一晚,叶芷安没怎么睡,满脑子都是蓦山溪那晚她坐在他车里发生的事。
一帧帧,一幕幕,就连每句对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不想那程过后,他们之间再无交集,所以才想要留下些什么,好名正言顺地得到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但她心里又觉这样的做法有些卑劣,迟疑间,听到那声“叶昭昭”
,不甘心充斥她的大脑——她不止想要下次见面,她还想要他深深记住她的名字。
红绳就这么给扯断了。
心血来潮做出的决定,不到两小时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用外婆亲手编织的礼物当成她孤注一掷的赌资。
最后的结果证明,这局她输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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