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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也分析反思为什么被骂,答案很简单,还不是她那张脸?永远面无表情,让人越看越火大,可她又做不到为别人点头哈腰,像阿金那样嘻嘻哈哈赔不是,摸摸后脖颈叫几声哥,什么事儿都能过去。
自那之后,宋槐就越吃越快,她这么对温诚讲述。
温诚也是合格的聆听者,只在她说完后提问,“你之前那个工作呢?”
“服务员?我不想做这个,虽然休息时间多,但钱少,没上升空间。”
端盘子和做家务一样让她讨厌,或者畏惧,那种生活从十几岁就开始了,手里的课本变成抹布尿布,每天围在灶台油烟前,油烟机风量小,灯和集油盒都坏损掉,整天乌烟瘴气的,将视线遮挡,望不到前方的路。
她不希望她的未来被油烟笼罩,她要离开,她要自由。
“人往高处走,而且我也挺幸运,遇到衫姐了,如果不是她,我现在连饭都吃不饱,”
宋槐说,“我端盘子,最多也就是大堂经理,但是和阿金干汽配,可以学学口语拉投资,做外贸,虽然挺远的,但最起码清楚下一步怎么走。”
“考不出去就走出去。”
温诚的目光始终未挪走,看着她,很深很深。
嗡一声,脑子好像穿过一条白色鱼线,十分锐利。
宋槐注意到,开始不自在,讪讪的补充,“我们老师说的。”
——考不出去就走出去。
全国各地教育水平参差不齐,分数线也不同,北方县乡村落的孩子很吃亏。
无非后者更艰苦些,但腿长人身上,想去哪去哪,槐林一个小县城,火车车程几分钟,临走前她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开始怀念学校的老师,教导主任蔡春泉,长卷发的语文班主任高沅峰,以及那片玻璃蓝的澄澈天空,太阳像橘子一样辉煌。
她这辈子接受最大的善意就来自老师,他们会告诉她,“小姑娘,你未来可期,等再过十年,二十多岁了你来看老师,你肯定是咱槐林最有出息的学生,别把老师忘了。”
宋槐不知不觉和温诚说了很多,他们似乎超越从前的关系,自然而然跨过一条界限,有种感觉在点滴中变化。
“大家都一样。”
他说。
宋槐吃不了那么多,系袋子时还诧异的看了他一下,“一样什么。”
“一样是社畜,”
温诚说,“我和乔潭立大学一个上海,一个江苏,毕业了才到这里发展。”
他说,俩人当时初出茅庐年轻气盛,以为高学历不仅是敲门砖,还能直奔人生坦途,事实证明,钱不可能那么容易捞你手里。
实习期他被下调到作坊和设计师学定制钻戒,从图纸设计开始,3d起版要检查镶嵌位置,误差不能超过正负0.5厘米,这是人工,最后交给qc机检不能超正负0.05,然后才能制作蜡板,到手工执模。
都是精细活,主管说你不擅长就滚蛋,你不干有的是人干,狼多肉少,找工作难上加难。
最难受的是前一秒在吃饭,后一秒喊你开会,你得从楼下狂奔到会议室,多迟到一分钟,就少一分转正的希望。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校招,注定被当作牛马的大学生,似乎普通人生来就要经历很多困难的,没有退路,容错率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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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个人,坐晦暗的车厢里,突然有些感慨。
是心无所依,身无所靠,漂泊似浮萍的寂寞。
转眼,车停在短租公寓楼下。
车灯雨刷器未关,宋槐拉车门,锁了,“我要下车了。”
谁料到他往椅背上一靠,眼风含笑扫过,“聊这么多有没有什么表示的。”
“给你洗车?明天....后天,明天不行。”
“你觉得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那你觉得呢?”
“不算朋友?”
他问。
“什么才能算作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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