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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谢虚要再一次无情地打破老神官的幻想时,他的袖子被轻轻扯了一下。
金瞳的少年依偎在他怀中,他的手心中满是黏稠的血水和脏污的泥印,在雪白的神袍下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却依旧紧紧捏着衣袍,好似他一松手谢虚便会离开。
好在黑发的神只毫不在意那些污渍,他低下头思虑片刻——他至少,应当继承了医『药』神的部分神职才对。
温暖的银光在他的手心间汇聚,拂过少年虚弱的身体,那些狰狞的伤口与鞭打的血迹,甚至被烈火『舔』过的焦硬皮肤,都在瞬间被银光治愈。
哪怕被钢刀深深刺透的胸膛,黑洞洞的伤口也随之不见。
连谢虚都惊讶于见效之快。
见证了这一幕的人类们,更加确幸谢虚就是神明了。
唯有神明才能展现如此神迹,转瞬治愈伤口,拯救生命。
但人类们也无比清楚,他们为了脱罪将同族绑上荆棘枝推入火坑的龌龊心思,也无疑暴『露』在了神明眼前。
他们这些生活在神弃之地的人类,近乎偏执到病态的程度。
神官说这个少年是让神明暴怒的罪魁祸首,他们便一心要将他杀死;但是神明又亲自动手拯救了他,少年便又成了最无辜的同胞。
即便是在他们这样良知浅薄的贫困城池中,也曾经听过游『吟』诗人传颂的那些,关于神明亲历人间的传奇赞歌。
譬如贫困无知的农『妇』招待了某位神只,便被奖赏成为一座领地的国王;当然,更多的是那些不敬神明的愚昧人类、心存邪念的恶人,被惩罚变成各类的牲畜或是怪物的故事。
不必细想,他们在神明眼中,定然是属于邪恶又愚昧的那方。
人群中,一些『妇』人和被强硬带来的孩子,都发出了低低的泣音。
感染到最后,那些身长八尺的汉子都经不住地颤抖起来,祈求神只的原谅。
老神官拆下了镶嵌珠宝的头冠,放下了那柄权杖,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无比卑微地道:“我恳请您原谅我这个卑劣的老骗子——我从未受到任何一位神明的感召,不过是个以神官之名招摇撞骗的小人,就敢揣测神,酿成大错。
我愿意将大神官的位置,交给真正,被神所眷顾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被白『色』神袍拥簇的看不清神情的少年身上。
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老神官十分清楚,那才是真正被神明偏爱的人。
这位尊贵的神只,面对少年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而他妄图利用这点不同,将权柄交到少年身上,以此来换取神明对这片土地的偏爱——甚至于,在这片土地上,停留对神明来说不过是弹指的瞬间。
老神官对谢虚的话深信不疑,他相信这一定是一位无比慈悲,对人类拥有垂怜的神明,才会来到困苦的神弃之地,不介意他们这些人类弄脏了他的袍角。
所以他才敢这样胆大包天的,来算计一位神明。
神官感觉到,尊贵神只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仅仅是瞬间,他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从心底开始无比畏惧地战栗着,神官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定然在神明面前展『露』无疑。
他的头又深深低垂下去,却咬紧了牙不肯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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