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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这位夫人,本店不许辱骂客人。”
那个唤做慈姑的小娘子忽得走过来道,“何况,同为女子自当同命相怜,那许多男子三妻四妾您不骂,却来唾弃个同类,又何苦呢?”
她眸色清亮,虽然仍旧瘦瘦小小,却站在吕寡妇前头,似乎能护住她一般。
这……柳掌柜被她两句堵得哑口无言,又有旁边的同伴拽她:“这家店好难排到包间,快被扫兴了。”
便只好悻悻然随同伴上楼。
慈姑这才回过头来,她见吕寡妇嘴角阖阖:“您似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能做出这般好吃食物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吕寡妇当机立断:“我要说的是:再来一碗!”
慈姑不知这位顾客为何前倨后恭态度如此变坏,她耸耸肩,自去招呼别的客人不提。
冯霖被吕寡妇叫过去的时候心情大好。
他得意地搓着手,准备听吕寡妇讲如何当众叱骂那小娘子。
心里暗暗琢磨着下回叫吕寡妇也偷带些杂物,到时候叫嚷着菜里吃出异物,哼!
也叫你吃吃苦头!
这么盘算着,就没仔细打量吕寡妇的神色,还如往常一般自在凑过去:“心肝,事办得如何?”
却被吕寡妇一把拍开他的手,只沉声问道:“我问你,那小娘子为何要说我坏话?”
冯霖一头雾水,脑壳转得飞快:“心肝,你今日可是挨了不痛快?”
吕寡妇冷笑一声,站起来道:“好你个腌臜混沌,想拿老娘当你的枪使?打得好算盘,也不问问长安县里谁胳膊粗些。”
说罢便抄起案几上的碗盏劈头盖脸冲他扔过去,冯霖躲闪不及,哐哐当当被砸了一脸茶叶沫子,还来不及求饶,便听得吕寡妇道:“我那脚店已叫人上了锁,你以后也不用去了。”
冯霖如堕冰河,他有好赌的习性,飘零半世没积攒下半点财物,好容易巴上了吕寡妇,想着凭借男色博一把,谁想竹篮打水一场空,立刻跪下当地去求吕寡妇,却被吕寡妇一脚踢开:“哼!
倒挑唆我去替你出气!
也不怕我兄弟寻你麻烦!”
她早就瞧这冯霖不爽,初识的热情过后便觉这人华而不实,今儿在康娘子那里一趟已经明白这厮耍弄自己。
于是回来后便唤来食铺里的伙计们打听冯霖,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便听到伙计们纷纷告状:冯霖这些天不是调戏前来卖唱的娘子便是请自己的狐朋狗友来店中白吃白喝,更可怕的是他还跟伙计们吹嘘自己如何在外头豪赌一掷千金。
这一听便觉冯霖着实靠不住,立定了心思要与他分道扬镳。
冯霖还想挣扎,却被几个小厮生拉硬拽扔了出去。
打头的小厮还挥着拳头警告他:“再来胡缠,小心爷爷剜你口割你舌!”
这些主顾的纷争且不算甚大事,倒有一桩:岚娘父母双亡后,隔房的伯父便一直虎视眈眈要吞并她的财产,还想以岚娘子年纪尚小为理由“代管”
,好在岚娘子舅家强势,一力护着岚娘,叫岚娘自己主事。
可是最近舅舅外调去外地做官,便无法再照拂岚娘,伯父便开始蠢蠢欲动,先是以长辈的名义逼她与男子相看,见她拒绝后如今又以“准备待嫁”
为理由不许她开胭脂铺子。
慈姑便提议:“我去寻郡主说说,叫她帮上你一帮。”
岚娘苦着脸摇摇头:“郡主她人虽好,总不好事事都去求她。”
她想着想着忽得灵机一动:“横竖如今胭脂铺子的生意不好,不然我将店铺顶出去,来给你帮忙好不好?彼此也有个照应。”
她思来想去都觉此法甚好,一来自己将铺子租给别人再也不用抛头露面,伯父便也无话可说;二来嘛,自然是能与慈姑作伴,吃许多美食。
岚娘软磨硬泡,慈姑无奈,只好答应。
岚娘子便欢天喜地每日来娘子脚店转悠,到饭点便跟着慈姑吃饭,没几天下巴便圆了几份。
只不过她来,倒省了慈姑不少事,如此一来,慈姑每日只需管着灶间诸事便可,再也不用两头奔波。
冯霖被这一顿羞辱气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他是着实不明白,为何那吕寡妇非但没中计还反过头来咬自己一口。
他这些天苦思冥想,心里对康娘子的恨意便越发喷勃,这人似乎天生克他,若不是她,自己早成为了郡主府的大厨子,更能得到吕寡妇的资助,也不会失去汪行老的支持,说不定这会子早就过上了吃香的喝辣的恣意生活,又何必如今天这般落魄?心里积攒着恨意,他便镇日里康娘子脚店附近转悠,与附近居民闲谈,想攀扯些什么出来。
没成想,还真被他发现了一桩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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