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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
慈姑摸摸下巴,“莫非是个有钱无处使的?”
却说马行街夜市上,也不是每家店都这般红火,如今新开的那冯家食铺就生意惨淡。
冯霖开张时请来汪行老撑场子,谁料汪行老喝了一口笋鸡汤便拂袖就去,还当众批评汤处处不对。
新店开张便打了个哑炮,被围观人群指指点点。
过几天食客更是在店中的菜里吃出了高粱笤帚柄,这下更是无以为继,生意逐渐暗淡下去,就连晚上生意最火爆的时候都无人问津。
冯霖急得整日里上火。
这店铺可是他攀上了个有钱寡妇,巧舌如簧又骗又哄,才靠着对方丰厚的家底才开起来的。
本想着等赚了钱便甩了寡妇,可如今这生意不好,只怕连自己投进去的本钱都收不回来了。
这可怎生是好?正急得上火,忽听得路过两个行人闲聊:“什么时候康娘子脚店里让男客进去,我们也好尝尝那果酒是个什么滋味。”
“你在想屁吃吧兄弟,娘子脚店怎会让男客进去?还是去康家食铺瞧瞧,那里男女客都能去。”
康娘子?不正是那个康娘子?她居然还开了一家店?冯霖便第二日悄悄潜伏在甜井巷附近,果然见到了那个康娘子走进了康娘子脚店。
他气得一拳砸在了墙上,这才知道最近火爆的那家康娘子脚店的主人就是那个两次打败自己的康娘子。
再看着店门前头车马不绝,便知生意大好。
想想自己店中门可罗雀。
冯霖的心里不住泛酸水,恨得牙痒痒,旋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吕寡妇如今已是半老徐娘,却无人敢小觑她。
一来她娘家兄弟是开封府里不大不小一个吏员;二来,她前夫去的早,给她留下了丰厚的资财;第三嘛,她自己还有一笔不小的嫁妆银。
是以当她守寡后,便决意不再嫁人,舒舒服服过起了富婆恣意的生活,今儿去瓦子里捧戏子,明儿唤几个女先儿来家中讲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后儿去州桥夜市,旋煎羊白肠、麻饮细粉、辣脚子、冰糖绿豆一溜儿吃过去。
既不用看公婆脸色,又不用提防丈夫花心,端的是舒心惬意。
只不过最近吕寡妇也有了烦恼,自己近些天在牌局上碰上一位青年男子,生得倒也周正,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首尾。
对方说是从前樊楼里的厨子,如今想另起炉灶开食肆,吕寡妇有的是钱,便资助了他一笔,却也不是白给,明明白白注明了对方只是做个掌柜,店铺的所有权却在吕寡妇手里。
吕寡妇玩归玩,脑子却很清楚:这厨子做得成收益自然藏不过自己去,若是做不成赔了钱店铺还捏在自己手里。
至于亏那几个菜蔬置办钱么,嗨,如今外头的戏子也要钱不是?好歹这厨子也陪了自己一场。
谁知这冯霖也太不济事,连开门三天喜都没有,便一直亏损至今,吕寡妇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想收回这店铺。
两人见了面,不等她开口,便听冯霖抱怨:“如今人可真是阴毒,先在我开店时故意砸场子,如今居然在我饭菜里放高粱笤帚柄,当真叫我焦头烂额。”
哦?还有这事?冯霖见她瞪大了眼睛,便知有戏,继续挑拨道:“那家店店主与我前后脚开张,生怕我抢了她生意便处处为难我,只是……”
他做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只是她针对我也就罢了,偏偏还查出我们的关系,在外头散播谣言,说阿燕你人老心不老,梅开二度老来俏,气得我恨不得立时三刻就要去与她拼命。”
什么?!
别的也罢了,吕寡妇最恨别人说自己老,当下便叫人备轿,要去看个究竟。
冯霖暗暗叫好,他早就打听了,那康娘子背后有郡主得罪不起,可吕寡妇也算得上是一条地头蛇,到时候吕寡妇出面,两人起了纷争,怎么也找不到他头上。
到时候趁着吕寡妇落难,他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抢夺了吕寡妇的财产。
吕寡妇到了康家娘子脚店时正是下午,她人胖,又顶着大太阳,气得一身汗,便有些体味。
立即便有敏感些的娘子咳嗽一声,捂住鼻子以示嫌弃。
吕寡妇是什么人?当即脸颊通红,气得柳眉倒竖,便要与那娘子理论。
“娘子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
忽得一把轻轻柔柔的声音叫住了她,“您请擦把手。”
吕寡妇一愣,回头一看,便见一个身量中等的小娘子,瞧着不过十几岁年纪,梳着双丫髻,身着湖绿色衣裙,发间独辟蹊径插一枝青竹枝条,如一斛清泉,叫人在夏日里都觉清清爽爽。
手里还捧着一个红袖托盘,托盘里堆叠着一个白色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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