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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在心里为自己点赞,可惜现在他是个神经病,没人会相信他的话。
三轮驶上一座高坡,道路尽头真的飘着金色的火光,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三轮好像也兴奋起来,有点风驰电掣的感觉。
漆黑的影子们从高架桥下方爬行上来,缓缓地站直了,就像从四足着地的野兽变成直立行走的人。
三轮经过的时候它们扭转脖子,目送路明非去向那金色的火光,既不阻止也不追逐,像是路人冷漠地看着堂吉诃德高举骑枪冲向风车。
路明非终于看清那个立马在金色火焰中的人了,八足的骏马刨着地面,马背上的人浑身裹着尸布,外面罩着暗金色铠甲和蓝色风氅,提着弯曲的金色矛枪。
一眼望不到边的阔叶林在高架路的下方摇曳,世界微妙地扭曲着,风声、雨声,还有那些压抑在黑影喉咙里的、婴儿哭泣般的嘶叫,冥冥中仿佛有人在窃窃私语……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好渴……好渴……好渴!
路明非全神贯注地享受着这个过程,他知道自己正在通过某种界面进入尼伯龙根,就像在北京地铁中,他看见那种古怪的青色雾气弥漫开来,被它洗过的一切都变回上世纪70年代的样貌。
,!
说这是地狱并不为过,说前方那金色的火焰是死神的王座也不为过,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恐惧,却又庄严肃穆,这一幕有着巨大的仪式感,唯一不和谐的是,拜谒神座的家伙骑着一辆“突突突”
的三轮摩托。
奥丁缓缓地举起了昆古尼尔,路明非可以清楚地看见奥丁的白银面具上反射着寒冷的光……八足骏马喷出的电光化为雷屑……昆古尼尔上的金色光焰呼吸般涨落……盛宴即将开始,高潮就要到来!
可就在这时,路明非一拧车把一捏刹车,三轮在道路中央横了过来。
他调转车头,“突突突”
地离开了。
只差最后的一线,路明非没进尼伯龙根,他跑了……奥丁和黑影们都沉默地看着这家伙的背影,如果他们有哪怕一点人类的感情的话,一定会吐槽说喂喂喂大哥你等等,我裤子都脱了……可他们终究只是沉默地看着路明非离开了,昆古尼尔上的光焰缓缓地低落,像是火炬熄灭,盛宴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诺诺坐在日光灯下方,默默地喝着啤酒。
她蜷缩在书椅里,把脚翘在桌上,桌上摆满了空啤酒罐,窗外闪电落下,击中了对面那座楼的避雷针,闪亮的电光顺着铁丝游走,霓虹灯招牌爆闪之后熄灭,全楼上下黑了灯,一片鬼哭狼号。
芬格尔哼着歌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
他们来的时候就身上穿的衣服算行李……还有些武器弹药……如今东西却能填满两个大旅行箱。
“明天晚上婶婶说做一桌子菜给我们送行,你可千万记得回来吃饭啊。”
芬格尔说。
给叔叔婶婶说的是考察进行得差不多了,学院催着回去,路明非就在上海那边待着不回来了,他们赶去上海跟路明非汇合,然后就直接飞美国了。
婶婶对诺诺无感,对路明非那没良心的小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倒也习惯了,唯独对于芬格尔这活泼可爱的家伙有点不舍,唠叨一整天了,说学院也真是,这大风大雨的天,说走就让你们走。
“也不知道小路在医院里怎么样了?明天还是后天要给他办出院手续,你得去签字啊,住院手续可是你签的字。”
芬格尔接着唠叨。
“你收拾些什么呢?旅游纪念品?有必要带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么?”
诺诺皱眉,“没事儿就过来喝酒聊天。”
“婶婶要我给她儿子带的东西,衣服裤子、豆瓣酱、辣椒酱、豆腐乳什么的,我这也是代路明非尽孝嘛。
师妹你这几天简直变成了女酒鬼,”
芬格尔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走到桌边打开一罐啤酒,“莫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师兄听你倾诉呀!”
“没什么不开心,我口渴可以么?”
诺诺依旧眼望窗外,“这座城市肯定有什么秘密,元素乱流已经没法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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