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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渐渐有些凉了,云韶也有了些困意,她抚摸着右肩上的疤痕,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一遇热还是会显得狰狞,因此她沐浴时向来不喜欢旁人伺候。
就连前世每次圆房的时候,她也叫李珹把油灯灭掉,娘子家都爱美,不想让人发现她有一道这么丑的伤疤。
那年云峥十岁,云韶只有五岁。
云夫人刚刚过世不久,全家正沉浸在悲痛中,云鸿接到调任到扬州的旨意。
云鸿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实在忙的不可开交,无奈之下,便把云韶送到了洛阳云氏老家,带着云峥去了扬州。
云家在洛阳也是有名的望族,书香门第,云韶祖父辈曾出过榜眼,有过门庭鼎盛的时期。
不过云家男子皆专情,基本都是一夫一妻,因此子嗣不多,如今也只有大房云沣和二房云鸿两个兄弟两。
云沣如今任洛阳太守,云鸿任太常寺卿,官位虽然不算高,但也算是勋贵人家。
云老夫人去世的早,府上中馈均由大房夫人钱氏掌管。
钱氏夫人育有一子云衡一女云婉,性格颇为泼辣,精于算计。
云韶右肩上的疤痕,就是她用戒尺打的。
幼时的云韶十分贪玩,在家又是被宠惯了,凡事不喜欢退让,因此跟年纪相仿的云婉经常闹别扭吵架。
一次,云婉看上了云韶的金项圈,非要让她摘下来。
金项圈是云夫人留下的遗物,云韶自然不肯摘,两人就这么抢着项圈,争执中云婉不慎跌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云韶的脖颈处也弄了好多红痕。
钱氏夫人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坐在地上哭,而一脸倔强站在一旁的云韶,眼睛通红,死死地捂住自己的金项圈。
护女心切的她直接叫下人拿来戒尺,把云韶关在祠堂里面打。
五六岁的小娘子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肩背处的血肉粘到一起,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很快结了血痂。
直到云沣外出归来时,云韶才被放出来。
在洛阳住了两年,云鸿把她带回了长安。
他心有愧疚,为了弥补女儿,他只能拼命地宠着她,想要什么都依着她。
身上的伤疤渐渐愈合,可心灵的伤疤却很难痊愈,肩膀上这道蜿蜒狰狞的疤痕,也成了父女两心里一道越不过去的鸿沟。
云韶拿起擦身的丝绸,一点一点轻柔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就在此时,一条黑蛇从窗子的缝隙中缓慢爬进来。
“啊!”
云韶吓得大叫,匆忙之间还来不及穿好里衣,连忙拿起浴桶旁的撑衣杆。
比她动作更快的李珹先一步从窗子翻身进来,动作干脆利落,掐住了蛇的七寸丢了出去。
“娘子没事吧?”
李珹脸上焦急的神情还未褪去,回头时,见到的就是云韶衣衫不整的样子,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沸腾,他立马别过了脸,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脸颊。
“啊啊啊!
你!”
云韶又羞又恼地捂紧了胸口,也不知道被他看去了多少。
“得罪了。”
李珹视线不敢看着她,迅速解开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云韶身上,摇摇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什么都看见了,但他不能说。
他知道她很美,只是上一世的时候,云韶总害羞不愿被他瞧,小娘子脸皮薄,这种事他自然也不勉强。
他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一种异样的情绪扑面而来。
云韶脸颊绯红,紧了紧李珹盖上的外衣,他的衣袍很大,只能露出一个脑袋,盖上来的时候察觉到有一股寒气,想来是在屋子外站了有一阵子了。
她小步挪到了屏风后面,找到了自己的心衣,仔细穿戴着,可衣裙的腰带却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
李珹还在屏风外站着,眼下这种情景,怕是也不便叫白露进来。
“阿寒,你会解女子衣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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