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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底子里泥不少,水库的水有股子腥臭和泥沙味,难怪长根骂骂咧咧半天,原来不光是沙子,水也臭的不行。
感觉到有些恶心,我蹲下干呕了两下,算破天看到了,走过来问我“咋了,受风了?”
“不是,就是估计刚才走太急,顶着了”
“不行就坐那坐会,没事,一会你爸他们就回来了”
“嗯,我没事,叔”
我可没敢告诉他我喝了那水,万一他也像我爸那样一阵嘟囔,本来就恶心了,再被说一顿,心里更憋屈,反正是自己愿意的,怨不着别人。
他听我叫他叔,一把把我拽了起来,!
“我咋跟你说的,你可磕头拜师过的,在屋里是叫叔,出来你得叫师傅,你是不是忘了。
还是你小子准备坐蜡”
坐蜡是我们方言,意思是反悔,也叫拉手背,相传以前做生意的人都在袖口里谈价钱,这也叫袖里乾坤,除了买卖双方,谁也不知道具体卖多少,握手就是谈成,握手背就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也就是拉了一下手背,意为反悔了你这价接受不了。
被他一把拉起来,刚要跟他说道两句,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水库上的景象,立时就明白我爸跟长根为啥脸色怪怪的,为啥长根欲言又止,为啥算破天又给了块木牌让他俩念上面的话!
这时的水库上,有打着灯笼的,有没下雨戴着那种下雨的斗笠的,有特别特别高,胡子长到脚面的,这些“人”
都站在水面上,脸上看不清,周身发出荧光,把水面照的很亮。
我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算破天看着我的脸逐渐泛白,又转身看到了那满是泥沙的碗,他用力按了我的虎口,又捋着我的中指掐了我的指尖,说了一句“大日如来定三魂”
我是可以听到他说话的,可做不出来任何反应,待到他掐我中指指尖,我才能张的了嘴。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多,这是鬼是吧”
“也都是些苦命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水里了”
“可是这水库才建起来没多久啊,哪里来的”
“有水的地方就有,他们是跟着水来的,他们就是水,水就是他们,你既然看到了,就不要乱说了,说出来对你没好处”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到来自那个世界的,就在我面前,就在这水库的水面上,难怪大人不愿意让来水库玩,太可怕了。
我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过来了,这地方不能来,确实是禁地!
“找到赵了!”
水面上传来了长根的喊叫声“长着呢短着呢”
老书记反问道。
这是我们方言问活没活着了,活着就长,没了就是短,这么问家里人也能接受,也能避免一些忌讳,图个好兆头,但凡有机会谁又会说那个死字呢。
“短了”
长根的这俩字有些气不足,明显也是情绪波动大,一想到这么大个外甥说没就没了,谁心里能好受,想是来的路上,赵晓琪的父母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哪怕明确了孩子已经短了,他妈也没有哭出声,只是趴在他爸怀里抽泣着。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最痛苦的事,算破天过去安慰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事情已经发生,好好处理后事吧,后面的事他会帮衬。
赵晓琪他爸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低头抽烟了,一根接一根。
一定会接受不了现实的,任谁都一样,事不在谁身上,任谁都能说出口宽慰的话。
我看着赵晓琪的父亲,黑暗中,他点烟的手在颤抖……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半农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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