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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带着他们上了职工宿舍,是幢破旧的二层小楼,走到底,拿着钥匙开了门,一进去,灰尘混着潮湿的霉味就扑了满鼻。
“咳咳!
这儿好久没人住了…”
何文扫下发痒的鼻子:“这是厂里的职工宿舍,去年厂子招工是跟培江政府合作的,大部分招来的都是本地的,没什么人住,下头是给保安和看仓库的住的,你们先住在这儿吧,收拾收拾,下午去前头那个平房找我,我跟你说说怎么盘…”
才上午十点不到,何文把钥匙给周应川就走了,周应川看下去,何文骑着辆自行车,出厂子了。
周应川放下东西,给许塘解下围巾,许塘补觉补了一上午,这会儿睡醒了,有点好奇。
“周应川,这是我们新住的地方吗?”
宿舍里跟未完工似的,歪歪斜斜摆着一张落满灰的上下铺,玻璃窗户还碎了半面,周应川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塑料凳,擦干净了,让许塘坐下。
“你在这儿坐会儿,我打扫下卫生。”
许塘乖巧地点头,在这件儿事上,他从来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周应川从小就告诉他,他干活的时候,只要许塘不乱动,不乱摸,就是在帮忙了。
所以在许塘的观念里,在周应川拖地扫地的时候,他只要乖乖坐着,就是一件很值得表扬的事了。
周应川挽起袖子开始收拾,从小这些家务活儿就是他干,收拾起来没一个多余的动作,又因为许塘眼盲的缘故,他们住的地方东西一向是能少则少。
把多出来的塑料凳子垒起来堆在了墙角,中间的木桌也被他推到了墙边,这样中间就腾出了空地,能让许塘走起来没那么危险。
收拾完了,周应川又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绑好的胶带和皮胶管,一截截剪开了,把桌子和床铺的尖角都包好,粘好,等都搞完了,屋子也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周应川,我有点想上厕所…”
“现在带你去。”
周应川把窗户用胶带缠好,带着许塘去上厕所。
他们在二楼,厕所在走廊尽头的位置,周应川给他解裤子,许塘皱着小脸,不肯动作。
“怎么了?”
周应川还以为许塘是到了陌生环境不适应,没想到许塘朝他伸手,摊开,一手的灰,他嫌弃地说:“周应川,这里好脏,我尿不出来…”
“……”
小破楼长久的没人住,能干净到哪儿去。
“先上,一会我再搞干净。”
许塘纠结了一下,说:“那我还是忍忍吧,我突然又不想上厕所了…”
他要走,周应川又把他抓回来。
“给你养的什么毛病,厕所不脏哪里脏?上厕所的事不能忍。”
许塘不想:“周应川,你这就是不讲卫生,我不要,在家里你都把厕所打扫的都很干净的…!”
那还不是许塘要求的,整个镇子里也找不出一天打扫两趟厕所的人家。
“之前在学校里的厕所不脏?”
“学校的厕所臭是臭了点,但一下课就有好多同学挤在里面抽烟,他们把厕所的墙都蹭的很干净的…”
“………”
许塘那性子是他想乖的时候能乖得不得了,他不想听话的时候,谁也拿他没办法。
当然,要是肯骂一顿凶一顿也有办法,但谁让周应川不是那个脾气,除了几年前许塘死活不开口说话的那次,周应川狠狠凶了他之外,细数这么些年,周应川几乎没朝他发过什么火。
没办法,周应川只得让许塘站着,他又过来打扫厕所,估计王成斌做梦也没想到,周应川刚在厂里落脚,是先来干保洁的。
打扫完,许塘才算上完厕所,周应川让他回床上坐着,把从屋子里到厕所的走廊路面的杂物都清干净了,教着许塘去厕所的路。
楼不大,距离也不远,走几步就到了,许塘学的很快,他对空间的记忆比常人敏感很多,周应川只教了他三四趟,许塘就可以自己摸着走去厕所了。
上午的时间还早,周应川把带过来的账册处理了,交代许塘别乱跑,就下楼买了份盒饭。
他不敢走远,可没想到就是挑了个最近的,回来一推门,就看见许塘的小脸涨红了,他正蹲在床边,表情很痛苦在呕吐,早上吃的那点粥几乎全呕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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